Scum Manifesto [图书] 豆瓣 Goodreads
8.7 (11 个评分) 作者: Valerie Solanas Verso 2004 - 5
The focus of this edition is not on the nostalgic appeal of SCUM. Rather, in a characteristically brilliant and erudite introduction, renowned scholar Avita Ronell reconsiders Solanas's infamous text in light of the social milieu in which it was written, and reinterprets its status as a cult classic. Ronell writes, "Maybe the Solanas tract was payback: it was clocked to strike the time of response to all shameless woman-hating manifestos and their counterparts, the universalizers." She conjures Derrida's "The Ends of Man" (written in the same year), Judith Butler's Excitable Speech, Nietzsche's Ubermensch, and the notorious feminist icons from Medusa, Medea, and Antigone, to Lizzie Borden, Lorenna Bobbitt and Aileen Wournos, illuminating the evocative exuberance of Solana's dark tract. "IsSCUM ever marches, it will be over the President's stupid, sickening face; if SCUM ever strikes, it will be in the dark with a six-inch blade..." - Valerie Solanas "Sometimes you have to scream to be heard." - Avital Ronell

读过 Scum Manifesto
很意外,但Valerie Solanas其实不如我想象的那样本质主义(然而开头y染色体那段还是很劝退.....能理解更多还是parody?),当然论述非常ableism(“人类比狗更具生存的权利,妇女也比男性更具有生存权”“正如故意繁殖盲人会是非常不道德的,故意制造情感上的缺陷(生育男性)也是非常不道德的”),这使得她论证的力度实际上大幅减弱了,用现有父权价值体系的逻辑滑稽地反驳其没那么有趣。
她的确从一个更形而下的角度重写尼采的《论道德的谱系》,男性对女性的恐惧、嫉妒与投射固然颠倒了弗洛伊德臭名昭著的理论,但也同时以尼采主义的叙事还原了一个现有性权力关系的发生学;把“男性”定位成“弱者/奴隶”,而“女性”的本质则和自洽、幸福与爱等自生价值的状态强相关,虽然也有被奴隶道德洗脑的“爸爸的好女儿”“机器女人”等“男性化的女人”,但Solanas认为存在一种命定的、遗传的、技术可控的标记(类似于该隐的印记)能区分出弱者/强者。结尾漫画式的残忍喜剧还是让人忍不住提出更多问题:如果我们已经用强力意志感受到幸福(当然,幸福是一个非常不尼采的概念!)的力量,那么“天性”不幸福的人该如何被对待?何种生命被肯定,而这种肯定对于未被肯定的生命来说该被如何体验?非人-人的界限如何被划出?
如果去除这种生物本质神秘主义的色彩,那么我们就会得到一个更加建构主义的版本:一些权力的网络组织成了强者的性态(对尼采的补充是详细化了性态装置),而另一些则被压抑、收编,但还有不断生成并逃逸的团块——生成-女人/SCUM。
关于本质主义策略和暴力。如布拉伊多蒂在《游牧主体》里面临的困境一样,小写复数女性(反本质主义的生成-女性)必须和大写复数女性(本质主义的集体身份)同时出现才具有政治力量和正当性,因此我们非常悲伤而焦灼地注意到只有以本质主义的、现有父权价值体系下歧视性的语言怒吼,声音才是足够刺耳到能被听见的。Solanas的确是以一种近乎滑稽的方式描写和操作暴力的(她著名的对安迪沃霍尔的刺杀),而暴力则的确更多以一种修辞和行为的直接形式出现,这里没有party、没有武装,一切占领就如同施展魔法一样瞬间就能完成,这其实也落在了anarchy——既然Solanas已经如此鲜明地指出“男性无法完成社会革命”(同时回到了一种技术决定主义)——的核心上,自发起义何以可能?Solanas在结尾似乎是在说,SCUM扮演的仍然是“先锋队”般的角色,但“她们没时间等到千千万万贱人被反洗脑”,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暗中行事,有选择性、针对性,冷酷而隐秘”地完成犯罪,并神秘地实现对整个体系的颠覆。
如是,更重要的其实是Solanas反政府、反货币、自动化(这点和Firestone一样过分地乐观,可能是一种时代特色?)、反艺术、反审查以及尖锐地对一切更高价值的虚无主义、孱弱生命的表现形式的驳斥——这些都是很好的、很对的主张,我认为也是她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容,但是还是因为生物本质主义和ableism色彩这些核心反而被掩盖了(正如尼采所说,身体上的病痛并不等于生命的不健康)。这本书现在的受众似乎没有足够地重视这点,反而还停留在一个前批判的、父权同位的视角上,而忽略了反建制的真正激进性(仿佛只要回到一个前历史的母系社会就够了!),只吮吸Solanas给出的辛辣而诱人的性别分离主义糖衣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敢于咬下内里更苦涩、艰辛的革命内芯。对于这一点该怎么办呢?——其实她也已经(让我万分惊喜地)给出了答案,也就是反出生主义!“为什么要繁殖女性?为什么要有后代?.....为什么我们要关心死后会发生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担心没有更年轻的一代来继承我们?最终,事件和社会进化的自然进程将导致女性完全控制世界,随后,停止繁衍男性,最终,停止繁衍女性”,这的确是相当尼采主义的奔放思路,一种真正的肯定生命必然是跳着当下的刀尖舞的。破坏社会——正如Solanas在文中如涂鸦般张狂而随性地写到的,拒绝付款、抢劫、拿着刀游行——的万魔殿正在暗中降临,一种精明、冷静、残酷的暗杀主义将到来,尼采-Solanas的灵魂在加速主义的上空游行。
而她展望的,却的确是一个充满着残忍与高歌着肯定生命的温柔的世界,“一个真正的共同体:由个体组成,尊重彼此的个殊性和隐私,在精神和情感上相互交流,相互合作以实现目标”,这让我们想到了西蒙娜•薇依论个人之神圣和反社会巨兽的文章,在这一点上,Solanas的确非常敏锐地站在了落入法西斯主义之窠臼的身份政治的对立面,还是值得赞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