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实苦,连杀身成仁也显得太过轻易了
伽利略一再抬高理性和科学的价值,又把自己逐出科学行列——对他而言,对科学神圣的尊重使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背叛,也拒绝了学生安德烈亚的解释。直面自己的丑陋,不对世人掩饰,自己建造伊甸园,又把自己从里面逐出,这是多么深沉的爱和勇气啊。 而更加可贵的是,伽利略不是道学家,他喜欢世俗的享乐、好吃好喝,且从不拒绝承认。这些凡人的情感,使他把科学拉回人间——认为理性属于人民。 崇高和切近实汇于一,所谓“道在屎溺”。 学者的通病在怀疑一切后却不敢怀疑自己,但是伽利略连自己也不放过。
“科学唯一的目的就是减轻人类生存的苦难。” 否则科学就是极权的工具。 这是本现实和政治隐喻明显的书。尽管如今世异时移,教权衰落,但是人类面临的困境从未真正发生改变:布莱希特用17世纪的故事指引20世纪初的世界,21世纪的人看了,却觉得惊心动魄。
本文还揭示了一个问题:什么是良心?什么是真正的好人?伽利略是怯懦的还是勇敢的?他有更好的选择吗?如他自己所说,他的沉默导致了欧洲科学界的沉默,使笛卡尔这样的天才销声匿迹;可是他的沉默保护了自己的科学研究。对此,伽利略狡猾地说,自己不配忝列科学队伍,也就因此避开了道德评判。可是,如果这样的人不配,诸君何人相配呢? 进一步说,在高压和强权下,怎样做才算保持自己的良心?布鲁诺还是伽利略?杨继盛还是徐阶?玉碎还是忍耐? 这是个体生存永远要面临的困境。尤其是渴望追寻智力和德性的个体。
四五年前xx师就此提出的问题,我于今终于明白,世间事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忍耐和放弃可能比坚持正义更艰难。人生实苦,连杀身成仁也显得太过轻易了——因为定义“仁”本身就十分困难。 消解对神圣伟大的执着,才是走向伟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