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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癫与文明 [图书] 豆瓣
Folie et Déraison: Histoire de la folie à l'âge classique
9.0 (85 个评分) 作者: [法] 米歇尔·福柯 译者: 刘北成 / 杨远婴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3 - 1
这部著作是对知识的清洗和质疑。 它把“自然”的一个片断交还给历史,改造了疯癫,即把我们当作医学现象的东西变成了一种文明现象。……实际上,福柯从未界定疯癫;疯癫并不是认识对象,其历史需要重新揭示;可以说,它不过是这种认识本身;疯癫不是一种疾病,而是一种随时间而变的异己感;福柯从未把疯癫当作一种功能现实,在他看来,它纯粹是理性与非理性,观看者与被观看者相结合所产生的效应。 疯癫不是一种自然对象,而是一种文明产物。没有把这种现象说成疯癫并加以迫害的各种文化的历史,就不会有疯癫的历史。
单向度的人 [图书] 豆瓣
One-Dimensional Man
8.5 (42 个评分) 作者: (美)赫伯特·马尔库塞 译者: 刘继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6 - 4
赫伯特·尔库塞(Herbert Marcuse,1898-1979)是法兰克福学派左翼主要代表人物,本书是其最负盛名的著作,旨在揭示当代发达工业社会型的极权主义特征。此书在英国和美国出版后,先后在德国和法国出德文版和法文版,其后又译成多种文字在许多国家出版,被称为西方6 0年代末大学造反运动的教科书.
全书除导言外包括“单向度社会”、“单向度的思想”和“进行替代性选择的机会”三部分。作者通过对政治、生活、思想、文化、语言等领域的分析、批判,指出发达工业社会是如何成功地压制了人们内心中的否定性、批判性、超越性的向度,使这个社会成为单向度的社会,而生活于其中的人成了单向度的人,这种人丧失了自由和创造力,不再想像或追求与现实生活不同的另一种生活。本书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作了较为深刻的揭露和探索,但暴露出其社会批判理论的乌托邦性质。本书对研究兰克福学派和马尔库塞理论的发展,有重要的理论价值
现代性与大屠杀 [图书] 豆瓣
Modernity and the Holocaust
9.5 (24 个评分) 作者: [英国] 齐格蒙·鲍曼 译者: 杨渝东 / 史建华 译林出版社 2002 - 1
这是一部反思现代性的力作。齐格蒙·鲍曼认为,大屠杀不只是犹太人历史上的一个悲惨事件,也并非德意志民族的一次反常行为,而是现代性本身的固有可能。正是现代性的本质要素,使得像大屠杀这样灭绝人性的惨剧成为设计者、执行者和受害者密切合作的社会集体行动。从极端的理性走向极端的不理性,从高度的文明走向高度的野蛮,看似悖谬,实则有着逻辑的必然。而拯救之途也许就在于:在任何情况下,个体都无条件地承担起他的道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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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性与大屠杀 [图书] 豆瓣 Goodreads
Modernity and the Holocaust
8.6 (55 个评分) 作者: [英] 齐格蒙·鲍曼 译者: 杨渝东 / 史建华 译林出版社 2011 - 1
简介:
这是一部反思现代性的力作。知名社会学家齐格蒙·鲍曼认为,大屠杀不只是犹太人历史上的一个悲惨事件,也并非德意志民族的一次反常行为,而是现代性本身的固有可能。科学的理性计算精神,技术的道德中立地位,社会管理的工程化趋势,正是现代性的这些本质要素,使得像大屠杀这样灭绝人性的惨剧成为设计者、执行者和受害者密切合作的社会集体行动。从极端的理性走向极端的非理性,从高度的文明走向高度的野蛮,看似悖谬,实则有着逻辑的必然。而拯救之途也许就在于:在任何情况下,个体都无条件地承担起他的道德责任。
导读:
对种族主义、种族灭绝、理性、犯罪社会中的个人责任以及顺从与抵抗的源泉的反思,充满惊人的原则性。
——《村声文学增刊》
对那些对于文明、进步和理性观念仍深信不移的人来说,本书……挑战了我们时代的基本信念。
——《泰晤士报文学副刊》
思想丰富而发人深省……这本书应该出现在我们的教室里和书架上。写得极其出色。
——《当代社会学》
致珍尼娅,和所有其他讲述真相的幸存者
在我写这本书的时候,高度文明化的人类在头顶翱翔,想要置我于死地。他们作为个人对我没有丝毫敌意,我对他们也是如此。常言道,他们只是在“履行他们的职责”。我一点儿也不怀疑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善良的、遵纪守法的人,在私人生活中也从未想过去杀人。而另一方面,如果他们中有人处心积虑地放置一个炸弹将我炸成齑粉,他也决不会因此而寝不安枕。他是在效力于他的国家,有权力赦免他的罪恶的国家。
——乔治·奥威尔,《英格兰,你的英格兰》(1941)
沉默是最大的悲哀。
——L.贝克,德国犹太人代表机构主席,(1933—43)
我们感兴趣的是重大的政治和社会问题……它们怎么会发生?……是否应当保持其全部的重要性、全部赤裸的事实和恐怖的一切?
——G.萧勒姆,“反对处死艾希曼”
前 言
在写完了躲藏在犹太人区生活的亲身经历后,珍尼娅向我,她的丈夫,表示了感谢,感谢我容忍她在两年的写作时间里,再次居住在“那个不属于他”的世界,而长时间地不在我身边。的确,尽管当时它的触角延伸到欧洲最遥远的角落,我还是躲过了那个恐怖而不人道的世界。并且就像许许多多我的同龄人一样,我也从未试图在它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之后再去探究它,而任由它游荡在折磨人的记忆和被它夺去生命或伤害过的人那永远无法治愈的创伤之中。
当然,我对大屠杀有一些了解。我与许许多多的同龄人和年轻人对大屠杀有着一样的印象:大屠杀是邪恶之徒对无辜者犯下的一次可怕罪行。整个世界分化成疯狂的刽子手和无助的受害者,还有许多其他尽其所能帮助受害者的人,虽然他们在大多数时候无能为力。在这个世界里,谋杀者之所以谋杀是因为他们疯狂、邪恶,并且为疯狂和邪恶的思想所蛊惑。受害者被屠杀是因为他们无法与荷枪实弹的强大敌人相抗衡。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只能观望,他们迷惘而又痛苦,因为他们清楚只有反纳粹联盟的盟军的最后胜利才能够结束这场人间浩劫。根据所有这一切,我印象中的大屠杀就像墙上的一幅画:被加上了清晰的画框,使它从墙纸中凸显出来,强调了它和其他的家饰有多么大的不同。
而读了珍尼娅的书之后,我才开始意识到我所知甚少——或者,更确切地说,我的思路是不恰当的。我逐渐明白了我并没有真正理解在那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那一切是如此的错综复杂,远远不是那种简单而且理智上很舒坦的方式所能解释的。而我原来天真地认为这种方式业已足够。我意识到大屠杀不仅是险恶和恐怖的,而且根本不能轻易用习惯性的“普通”方式来进行解释。这个事件已经用它自己的符码记录了下来,要理解整个事件,首先就必须破解这些符码。
我本希望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能弄清楚它的含义并且解释给我听。我翻遍了我以前从未探察过的那些图书馆书架,发现这些书架满实满载,充溢着审慎的历史研究和深奥的神学小册子。里面还有一些社会学研究方面的书——研究得非常精妙,剖析得非常深刻。历史学家则积累了卷册浩繁、内容丰富的史料证据。他们的分析令人信服而又深邃。毋庸置疑,他们揭示出大屠杀是一扇窗户,而不是墙上的一幅画。透过这扇窗,你可以难得地看到许多通过别的途径无法看到的东西。透过这扇窗看到的一切,不仅对罪行中的犯罪者、受害者和证人,而且对所有今天活着和明天仍然要活下去的人都具有极端的重要性。透过这扇窗我所看到的一切一点儿也不令人愉快。但是,所见的画面越是抑郁沉闷,我就越是坚信倘若拒绝看出窗外,就将是非常危险的。
而以前我的视线从未越出过那扇窗,在这一点上我和我的社会学同事们没有什么不同。和大多数同事一样,大屠杀在我看来充其量是可以被我们这些社会学家所解释的某种事物,而决不是可以解释我们目前所关心的目标的某种事物。我以为(是因为疏忽而不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大屠杀是历史正常发展过程中的断裂,文明化社会体内生长的毒瘤,健全心智的片刻疯狂。因此,我可以为我的学生描绘一幅正常、健康、健全的社会图画,而把大屠杀的故事交付给专业的病理学家。
一些把大屠杀的记忆占为己有和对它进行利用的方式极大地助长了(虽然没有解释)我和我的社会学家同事们的这种自满。大屠杀经常作为发生在犹太人身上,而且仅仅是发生在犹太人身上的悲剧,沉积在公众的意识里,因此对于所有其他人而言,它要求惋惜、怜悯,也许还有谢罪,但也仅此而已。作为那些躲过了子弹和毒气的幸存者以及那些死于枪杀和毒气的受害者的后人们所掌握的或者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的事件,大屠杀一次又一次地被犹太人和非犹太人讲述成犹太人的集体(也是单独的)所有。最后,两种观点——“外在”的和“内在”的——互为补充。一些自任为死者代言的人,甚至警告那些串谋起来企图从犹太人那里盗走大屠杀,使之“基督教化”或者把其独特的犹太特性消融在一种毫无特征的“人性”苦难之中的那些窃贼。犹太国家则力图把这段悲剧的历史用来当做其政治合法性的依据,当做其过去和将来政策的安全通行证,并且,最重要的是,当做它为可能要干的不道义行为提前支付的代价。各承其因,这些看法又对公众意识中大屠杀是仅仅属于犹太人的事件,而对被迫生活在当代并成为现代社会之一员的其他人(包括作为人类的犹太人本身)毫无意义的观念起了加固作用。但是,一个知识渊博、思想深邃的朋友近来突然使我意识到,大屠杀的意义已经在多大程度上被简化为私有的不幸和一个民族的灾难,并且这种简化又是多么的危险。我则向他抱怨说在社会学中我没有发现很多从大屠杀历史中得出的具有普遍意义的重要结论。他回答说:“这不令人吃惊吗,想想有多少社会学家是犹太人?”
人们在周年集会上宣讲大屠杀,在几乎全是犹太人的听众面前追悼大屠杀,把它作为犹太人共同体生活中的事件来报道。大学也开设了有关于大屠杀历史的专门课程,不过,却把它从总的历史课程中分离出来单独教授。大屠杀已经被许多人看做是犹太人历史的专门话题。大屠杀吸引着自己的专家——那些在专家会议和专题研讨会上频频碰头并互做报告的研究者们。但是,他们那些特别丰富且至关重要的作品却能够回归到研究性学科和一般文化生活的主流中去——就像在我们这个专家和专门化的世界里存在的大多数其他专门化兴趣那样。
当它最终找到回归的道路的时候,它时常也只被许可在公众的舞台上以一种理智化的,因而是彻底失去了鼓动性并具有安慰性的方式存在。心悦神和地与公众的神话相契合,大屠杀可以使公众摆脱对人类悲剧的冷漠,却无法使他们摆脱他们的自以为是——就像美国肥皂剧译制片《大屠杀》所展示的,养尊处优、彬彬有礼的医生和他们的家庭(就像你在布鲁克林的邻居那样)正直、高贵、道德无损,在由粗俗残忍的斯拉夫农民侍候着的令人厌恶的纳粹败类的押送下走向毒气室。罗斯基斯,一个对犹太人对末日所做的反应富有洞见且能深深地移情入内的研究者,记录下了犹太人默然而无情的自我审查工作——犹太居住区里的诗句“弯曲至地的头颅”(headsbowed to the ground)在后来的版本中被替换为“信念支撑的头颅”(heads lifted in faith)。罗斯基斯的结论是:“阴暗被拭去的越多,作为一种原型它就越能呈现其特殊的轮廓。死去的犹太人是绝对的善,纳粹分子和他们的同党是绝对的恶。”(罗斯基斯,《抵制世界末日,现代犹太文化对浩劫的反应》(D.G. Roskies, Against the Apocalypse, Response to Catastrophe in Modern Jewish Culture),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4, p.252。)因此,当汉娜·阿伦特指出残暴统治下的受害者在走向死亡的路上可能丧失了他们的部分人性时,冒犯了很多人的感情,而招来一片指责。
大屠杀确实是一场犹太人的悲剧。尽管并不仅仅是犹太人受到了纳粹政权的”特殊处理“(在希特勒的命令下杀害的二千多万人中,有六百万是犹太人),但只有犹太人被标上了全部消灭的记号,并且在希特勒力图建立的新秩序中也没有给犹太人留下任何位置。即使这样,大屠杀并不仅仅是一个犹太人问题,也不仅仅是发生在犹太人历史中的事件。大屠杀在现代理性社会、在人类文明的高度发展阶段和人类文化成就的最高峰中酝酿和执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屠杀是这一社会、文明和文化的一个问题。因此,在现代社会的意识中对历史记忆进行自我医治就不仅仅是对种族灭绝受害者的无意冒犯。它也是一个信号,标示出一种危险的、可能会造成自我毁灭的盲目性。
这种自我医治的过程并不必然意味着大屠杀完全从记忆中消失。恰恰有许多与此相反的迹象。除了少数历史修正派的声音否认这一事件的真实性之外(即便是无意的,这种否认也只是通过他们鼓噪起来的耸人听闻的大标题增加了公众对大屠杀的知晓程度),大屠杀的血腥和它对受害者造成的影响(尤其是对幸存者的影响)在公众兴趣里占据的位置呈上升的趋势。这一类型的话题已经成为电影、电视剧或者小说里必不可少的——哪怕从整体上说是辅助性的——次要情节。但是几乎没有人怀疑这种自我医治——通过两个互相纠结的过程——的的确确发生了。
一个过程就是强行赋予大屠杀的历史以专家专题研究的地位,把它交付给自己的研究机构、基金会和圈内会议。研究性学科的分流带来的一个常见而又人所共知的后果就是新的专门化领域与研究的主领域的联系变得很微弱;新专家的关注和发现对主流的影响并不大,而他们提出的独特的语言和构想也是如此。因此,分流通常意味着代表专家团体的学术兴趣从学科的核心准则中被剔除出去;就是说,这些学术兴趣被特殊化了,被边缘化了,虽不必然在理论上也在实际上被剥夺了更为一般的意义;而主流学术也不对它们作进一步的关注。因此我们看到,尽管有关大屠杀历史的专门著作无论在卷帙、厚度还是在学术质量上都以相当快的步伐前进,但在综观现代历史时倾注于大屠杀的空间和注意力却仍然没有太大的提高;甚至正好相反,现在可以更容易地附加一个长度适当的学术参考书目,而不去对大屠杀做实质性的分析了。
另一个过程就是已经提到的对沉积在公众意识中的大屠杀形象进行清洁化(sanitation)的过程。公众关于大屠杀的印象经常与纪念性仪式和这些仪式招致并予以合法化的严肃说教联系在一起。这种情况在其他一些方面无论有多么重要,却没有为深层次地分析大屠杀提供多少空间——尤其是关于大屠杀那些难以认清和容易混淆的方面。而通过非专业性的和一般的信息媒介,原本已经很有限的分析就更少地能够进入公众的意识中去了。
当公众被要求去思考这最令人畏惧的问题——“为什么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恐怖?它为什么会发生在世界文明化程度最高的中心?”——他们头脑中的宁静和平衡也很少被打破。如果将对罪行的伪装的讨论当做对原因的分析,就会有人告诉我们,恐怖的根源应该到希特勒的成见、其党羽的奉承谄媚、其追随者的残暴及其思想的传播所导致的道德败坏中去寻觅,而且能够找到;如果我们研究得更深一步,或许还能发现根源在于德国历史的特定回复,或者在于普通德国人特有的道德冷漠——一种只能被期望存在于他们公开或者潜在的反犹主义倾向中的态度。大多数情况下,对于“尽力去理解这种罪行怎么会变成现实”的要求所做的回答,则是一个冗长乏味的陈述,关系到被称为第三帝国的可恶政权,关系到纳粹的残暴和“德国的痼疾”中的其他方面,我们都相信并且被鼓励继续相信这些都代表了某种“与我们星球的本质相悖”(奥兹克,《艺术和情欲》(Cynthia Ozick, Art and Ardour),New York: Dutton, 1984, p.236?)的东西。也有人说一旦我们完全明白了纳粹主义的野蛮及其的原因,“那么有可能的是,即使不能治愈的话,也至少会使纳粹主义在西方文明上留下的创伤不再疼痛”(对照贝勒尔,“冲破纳粹的黑暗”(StevenBeller, ‘Shading Light on the Nazi Darkness’), 《犹太季刊》(Jewish Quarterly), Winter 1988—9, p.36。)。如果可以对这类观点做一种解释的话(那并不见得一定就是作者们本人的看法),就可以说一旦给德国、德国人和纳粹主义者确定了道德和物质上的责任,原因也就找到了。这就像大屠杀本身一样,它的起因被压缩在一个有限的空间和一段有限的(所幸是业已结束的)时间内。
然而,关注大屠杀的德国性(Germanness),把对罪行的说明集中在这个方面,同时也就赦免了其他所有人尤其是其他所有事物。认为大屠杀的刽子手是我们文明的一种损伤或一个痼疾——而不是文明恐怖却合理的产物——不仅导致了自我辩解的道德安慰,而且导致了在道德和政治上失去戒备的可怕危险。一切都发生在“外面”——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国家。“他们”所受到的责备越多,“我们”这些其余的人就越安全,我们为捍卫这种安全所要做的也就越少。一旦将对罪行的归咎与对原因的落实等同起来,也就不必去质疑我们为之骄傲的清白与心智健全的生活方式了。
荒谬的是,总的结果就是将刺痛从大屠杀的记忆中拔了出来。大屠杀能够传递给我们今天生活方式的信息——我们为了安全所依赖的制度的性质,我们衡量自己的行为与认为正常并加以接受的互动模式是否适当的标准的效力——默然无声、没有听众,也没有人去传递。即使被专家阐明并且提交到圈内会议上讨论,在别处它也不会有什么声音,对所有圈外人而言仍然是一个神秘之物。它还没有进入(至少不是以一种严肃的方式)当代意识。更糟糕的是,它至今还未对今天的现实生活产生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这项研究欲图为一项遭到了长期延误,并且具有相当文化与政治重要性的任务做一点微薄和适度的贡献;这个任务就是要使从大屠杀这个历史片段中得到的社会学、心理学和政治学教训进入当代社会的自我认知、制度实践和社会成员之中。这项研究并不提供任何对大屠杀的新的解释;在此立场上,这项研究完全依赖于近来专业研究的惊人成就,我从中尽力汲取所需,受益良多。不过,大屠杀所揭示的过程、趋势和潜在可能性使这项研究必然集中于对社会科学(可能还有社会实践)的各种非常核心的领域进行修正。这项研究中各种探讨的目的不是要增加专业知识,也不是要增加社会科学家对边缘性学术的关注,而是要在社会科学的一般应用面前展示专家的发现,要以与社会学研究的主流旨趣有关的方式来解释这些发现,并把它们反馈到我们学科的主流中来,也由此把它们从当前的边缘状况提升到社会理论和社会学实践的中心地位。
第一章是有关社会学对大屠杀研究所提出的一些理论上和实际上的关键问题做出的反应(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这样的反应之少得惊人)的概览。其中的一些问题将在以后的章节里单独展开并更充分地进行论述。因此,第二、三章主要探究在现代化新条件下的各种界标性趋势所导致的张力、传统秩序的瓦解、现代民族国家的巩固、现代文明某些特性之间的联系(其中,科学修辞在社会工程各种抱负合法化的过程中的作用最为显著)、团体敌对的种族主义形式的出现,以及种族主义与种族灭绝计划的联系。考虑到大屠杀是一个典型的现代现象,脱离现代性的文化倾向和技术成就的背景就无法理解,因此在第四章,我力图直面的问题是,大屠杀在其他现代现象中占据的位置所具有的独特性与常规性之间真正的辩证统一。我得出结论是:大屠杀是本身相当普通和普遍的因素独特地相互遭遇的结果;这种遭遇可能在很大程度上会被归咎于垄断了暴力手段和带着肆无忌惮的社会工程雄心的政治国家的解放:从社会控制,一步步地到解除所有非政治力量源泉和社会自治制度。
第五章干的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即带着特别的热情来分析那些我们“宁可不说”(珍尼娅·鲍曼,《晨冬》(Janina Bauman,Winter in the Morning),London: Virago Press, 1986, p.1。)的事情;即对一些现代机制的分析,这些机制使受害人在他们的受害过程中进行合作,并且产生了那些与文明进程使人高尚有道德的后果相悖而导致人性沦丧的强制性权威。第六章讨论的主题是大屠杀的一种“现代联系”,即大屠杀与权威模式的密切关系在现代官僚体系中发展到了完美的程度——这是对米格拉姆(Milgram)和齐姆巴多(Zimbardo)所做的重要的社会心理学实验的一个扩展评论。第七章是理论综述和结论部分,主要审视了目前道德在主导社会理论视野里所占的地位,并且主张进行根本的修正——这种修正主要集中在已经揭示出来的对社会(身体上和精神上的)距离进行社会操纵的能力。
尽管各章的论题有差异,我希望所有章节论述的指向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加强中心主题。所有的论证都是为了支持从现代性和文明化进程及其后果的主流理论中吸取大屠杀的教训。这一切都源于一种信念,即相信大屠杀的经历包含着我们今天所处社会的一些至关重要的内容。
大屠杀是现代性所忽略、淡化或者无法解决的旧紧张同理性有效行为的强有力手段之间独一无二的一次遭遇,而这种手段又是现代进程本身的产物。即使这种遭遇是独特的,并且要求各种条件极其罕见的结合,但出现在这种遭遇中的因素仍然还是无所不在并且很“正常”。大屠杀之后并没有做足够多的工作去彻底了解这些因素可怕的潜能,为了克服它们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而做的工作就更少了。因此从两方面来说,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得更多——而且应该去做。
在撰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我从西耶特(Bryan Cheyette)、艾森斯达特(Shmuel Eisenstadt)、费赫尔(FerencFeher)、赫勒(Agnes Heller)、赫什佐维兹(Lukasz Hirszowicz)和查斯拉夫斯基(Vicor Zaslavsky)的评论和建议中受益匪浅。我希望他们在书中看到的不仅是对他们的观点和启发的一些微不足道的论证。我要特别感谢吉登斯(AnthonyGiddens)专心致志地阅读了书中一个接一个的观点,给予了有见地的评论并提供了最有价值的意见。我还要感谢罗伯茨(David Roberts)对这本书所做的仔细、耐心的编辑工作。
这本书的平装本包含了一个新的附录,名为“道德的社会操纵:行动者的道德化,行动的善恶中性化”。这是1989年《现代性与大屠杀》被授予社会学和社会理论的欧洲阿马尔菲奖时作者的发言稿。
历史学与社会理论:第2版 [图书] 豆瓣
History and Social Theory (2nd edition)
9.7 (22 个评分) 作者: [英] 彼得·伯克 译者: 李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9 - 11
社会理论对历史学家来说有什么用?历史学对社会理论家又有什么用?作为一位杰出的文化史学家,伯克在此书中对这两个乍看简单的问题作了清晰有力、影响深远的回答。这个经典文本的第2版作了修改和更新,伯克重新检讨了历史和社会科学这两个领域的关系以及它们在最近几十年间的初步交汇。
《历史学与社会理论》的第2版将会通过挑战对历史学和社会科学之角色的当下定位,继续激励学生和学者跨越学科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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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与社会理论 [图书] 豆瓣
History and social theory
9.8 (9 个评分) 作者: [英国] 彼得·伯克 译者: 姚朋[等]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0 - 1
《历史学与社会理论(第2版)》是英国著名史学家彼得。伯克的经典之作。《历史学与社会理论(第2版)》从各种角度追溯了历史学和社会科学许多领域的兴起过程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特别是在近十年中的相互交融,重新梳理了历史学与社会理论之间的关系,对一些重大问题的分析具有深远的启迪作用,扩大了社会理论的概念。作者论述了当代史学领域与社会学理论的研究新成果、新方法、新术语与新概念(包括社会学家研究使用的术语与概念),评述了史学界及其他社会科学领域大师们的富有开创性的观点与理论,对中外史学界与社会学界均有重要影响。
反思史学与史学反思 [图书] 豆瓣
8.6 (23 个评分) 作者: 王明珂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6 - 4
◆ 著名历史人类学家王明珂的重磅新作,是《华夏边缘》《羌在汉藏之间》《英雄祖先与弟兄民族》《游牧者的抉择》等著作的知识论基础。
◆ 一部醒世之作:我们看到、听到、读到、想到、学到的东西,都是某种本相的表征,而对这些表征的错误解读,会让我们带有偏见,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换 言之,是人(组织)就有偏见,没有理由过分自信。要找到解决现实问题的有效办法,就必须认识并尊重本相。
◆ 一套极具操作性的分析方法:通过循序渐进、启发式的引导,帮助读者认识历史及现实的表相与本相。
《反思史学与史学反思》是著名历史人类学家王明珂的新作,其内容是《华夏边缘》《羌在汉藏之间》《英雄祖先与弟兄民族》《游牧者的抉择》等著作的知识论基础。作者通过人类生态、本相/表相、认同/记忆、文本/情境等概念,提出一种由表相(文本、图像、电影、社会事件等等)认识社会现实本相的分析法。这是一种结合多种社会科学的历史学研究,作者称之为 “反思史学”。同时也是作者作为历史学家对史学的反思。作者希望读者/研究者能因此练就如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能看透被典范知识蒙敝的真实世界及其历史变化过程,对外在世界有真实体认,以及反思与反应。
社会与政治运动讲义 [图书] 豆瓣 Goodreads 谷歌图书
社会与政治运动讲义
9.4 (26 个评分) 作者: [美国] 赵鼎新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6 - 3 其它标题: 社会与政治运动讲义
本书在批判地介绍和分析西方经典社会学理论流派对社会运动(集体运动、社会运动、革命)的解释与解读之后,提炼出了影响和决定社会运动之产生和发展的三要素:变迁(各种社会变化)、结构(国家与社会)、话语(被社会运动所认可的)。作者认为,一些发达国家都有对社会运动比较强的制度化能力,而对于中国来说,亟待提升的正是这种制度化的能力。
回忆空间 [图书] 豆瓣
Erinnerungsräume: Formen und Wandlungen des kulturellen Gedächtnisses
7.7 (7 个评分) 作者: (德) 阿莱达·阿斯曼 译者: 潘璐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6 - 3
何谓“记忆”?它的机制、媒介、功能是怎样的?诸如此类的问题,近年来已经引起历史、生物科学、信息科学、政治学、哲学、宗教和艺术学等诸多学科的关注。阿莱达·阿斯曼在本书中运用各种研究工具,以文学经典、装置艺术等具有象征形式的传承的全部内容为研究对象,细致考索了文化记忆的种种功能和媒介的形式及变迁,为“文化记忆”搭建了丰富、深刻而又颇具解释力的理论框架。
本书与《文化记忆》一起,被视为“文化记忆”理论的奠基之作。
阿莱达·阿斯曼这本书不仅带领我们徜徉于文化史的长廊,更为我们描绘了记忆对于建构身份认同的意义……这段旅程中最激动人心、也是最具政治意义的一段在于,她揭示了记忆与灾难有着何等密不可分的联系。
——伊丽莎白·布隆芬,《南德意志报》
这是一本引人入胜的书,提出了很多新问题,激励更深入的研究。在近些年的文化学研究的相关论域中,阿莱达·阿斯曼的《回忆空间》具有毋庸置疑的突出地位。
——布里吉特·迈耶尔,法兰克福大学
1992年,著名埃及学家扬·阿斯曼出版了里程碑式的名著《文化记忆》,关注的是早期高级文化中的文字作为记忆和回忆形式的嬗变……阿莱达·阿斯曼的《回忆空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文化记忆》的延续和回应,她把目光投向了近代的文化记忆问题。
——米夏埃尔·施密特,《文学批评》
《记忆空间》的一个明显的优点是,作者多年来持续跟踪相关讨论,将这一问题进行了系统的描述和梳理;以此为基础,对不同关注点、此前只受到泛泛研究的许多事例进行了前所未有的透彻阐释。
——大卫·米基雷,《文化诗学》
文化与社会 [图书] 豆瓣
8.4 (5 个评分) 作者: [英国] 雷蒙·威廉斯 译者: 高晓玲 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2011
《文化与社会》是雷蒙•威廉斯的成名作,1958年首次出版后已多次再版并被译为多国文字,被誉为英国新左翼的开创性之作,文化研究领域的经典。
作者以“工业”、“民主”、“阶级”、“艺术”、“文化”五个关键词为主题,选取了18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中叶活跃于英国思想界、文学界的四十位著名作家和思想家,通过分析他们对工业革命以及文化问题的不同论述,梳理了文化观念的变迁,以及由此带来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结构的变革,勾勒出影响20世纪文化思潮的重要传统。
意愿的冲撞 [图书] 豆瓣
Collision of Wills: How Ambiguity about Social Rank Breeds Conflict
7.3 (7 个评分) 作者: [美] 罗杰·古尔德 译者: 吴心越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7
小额债务、冷嘲热讽、争抢车位、超市插队……社会上绝大多数暴力冲突都源于这类区区小事。但为何如此?本书探讨群体暴力的结构性起源,认为除了个人品性与文化背景,暴力行为还与人际关系的结构类型有关。具体而言,暴力冲突更有可能发生在朋友之间或社会地位大体平等者之间,也就是对等关系中,而非领导与下属这类社会等级高低差异明显的层级关系中;最典型的暴力冲突发生在某个人意欲取得相对于他人的优势或统治地位时,即使这种意图缺乏足够的理由;由于对社会等级的不同理解容易引发暴力冲突,在传统社会等级秩序遭受破坏或挑战之时,尤其在政治变革期,人际冲突和群体间暴力将变得更为频繁和激烈。本书以谋杀、宿怨、复仇、革命以及日常纠纷等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历史事件为例,对上述原创性思想作出了令人信服的论证,将冲突重新引入社会科学研究的核心。
传统的发明 [图书] 豆瓣
The Invention Of Tradition
8.3 (7 个评分) 作者: (英国)E.霍布斯鲍姆//T.兰格 译者: 顾杭 / 庞冠群 译林出版社 2004 - 3
简介:
本书由六个个案研究构成,分别研究威尔士的民族服装、苏格兰的典籍再造、英国皇家仪式变迁、英国统治下印度庆典礼仪的变化、非洲民族对英国中产阶级生活方式的模仿,以及1870—1914年英、法、德三国民族节日和大众文化方面的变化。作者用翔实的材料与生动的叙述向我们揭示,传统不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不变的陈迹,而是当代人活生生的创造;那些影响我们日常生活的、表面上久远的传统,其实只有很短暂的历史;我们一直处于而且不得不处于发明传统的状态中,只不过在现代,这种发明变得更加快速而已。
导读:
这是本年度我们看到的最有激发力的史学著作。
——《今日史学》
这本书的核心论点是:目前欧洲人所热衷的那些传统,至多只能追溯到十九世纪末。像苏格兰的格子呢、英国王室的浮夸等等,这些现象远没有传说的那么古老,它们只能追溯到维多利亚时代。更有趣的是,许多备受赞美的传统竟然是舶来品。
就算如此,这样一种对“传说”真理的发现又有什么意义?它会使我们不再珍视我们的传统吗?不会。传统当然不全是真理。许多传统的确含有谎言的成分,但是不断和重复会使它们变得珍贵与崇高。关键不在于它们曾经是谎言,而在于它们从谎言变为传说的过程。
———亚马逊评论
国家与社会革命 [图书] 豆瓣
States and Social Revolutions
8.9 (13 个评分) 作者: [美国] 西达·斯考切波 译者: 何俊志 / 王学东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7 - 3
在本书中,斯考切波要揭示的是,国家结构、国际力量和阶级关系这三种要素是如何结合在一起,共同导致了社会革命转型的起源与成就。从18世纪90年代的法国到20世纪70年代的越南,社会革命虽然很少发生,但却在现代世界历史上具有无可否认的重要性。《国家与社会革命》提供了一种新的参照框架,以分析这种革命的原因、冲突和后果。而且、该书对三个主要的案例进行了深入而严肃的比较历史分析,这三个案例是:从1787年到19世纪初期的法国革命、从1917年到20世纪30年代的俄国革命和从1911年到20世纪60年代的中国革命。    作者认为,现有的革命理论,不适合用来解释革命的实际历史模式。因此,作者力促我们采用一种新的分析视角。她主张进行结构性论而非意志论的分析,强调跨国性世界-历史背景对国内政治冲突的重要作用。首先,她坚持认为,国家应该被看成是一套行政和强制组织、在阶级控制和阶级利益面前具有潜在的自主性,因此,在解释社会革命时,必须把国家置于核心地位。    为了解释法国、俄国、和中国旧制度的导向革命性政治危机的内在矛盾,斯考切波主要集中考察了国家在两个方面的基本关系:一方面是国家的统治者及其官员与国际竞争者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是国家的统治者及其官员与支配阶级之间的关系。在解释革命的后果时,她着重关注的是,在阶级冲突和反革命军事威胁的背景下,革命领导集团建立新国家组织的方式。在革命政权得以巩固之后,她强调的是国家权力被用来改造社会的方式。在社会革命转型的模式方面,法国、俄国和中国被当成是基本类似的案例。对那些把法国革命当成是典型的资产阶级革命、或者是把俄国革命基本上看成是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家而言,作者的这种观点必然会引出激烈的争论。
关键词 [图书] 豆瓣
Keywords: A Vocabulary of Culture and Society
7.2 (5 个评分) 作者: [英国] 雷蒙·威廉斯 译者: 刘建基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5 - 3
本书是对文化转变中的语言的一种精彩的考察与探究。它不是一部词典,也不是特殊学科的术语汇编;它应该是一种对词汇进行质疑探询纪录:这类词汇包含了英文里对习俗与制度广为探讨一些语汇及意义——这种习俗与制度,现在我们通常将之归类为文化与社会
革命与历史 [图书] 豆瓣
Revolution and History: Origins of Marxist Historiography in China, 1919-1937
8.5 (6 个评分) 作者: [美] 阿里夫·德里克 译者: 翁贺凯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5 - 1
本书以1920—1930年代的“中国社会史论战”为中心,在现代中国思想发展的脉络下,对马克思主义史学在中国的起源进行了深入的剖析,阐明了其时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在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分析中国历史时所面临的问题和困难,以及他们对其时中国的革命性大变革的专注是如何塑造了他们处理理论和历史问题的方式的。作者认为,尽管这些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在学术上存在着应受责难的瑕疵,尽管他们经常是在粗糙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概念,但是他们对于中国史学研究的贡献却是持久的。无论如何,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兴起,是由其时中国的思想和政治背景所塑造和决定的。因此,马克思主义对于中国知识分子的感召力,主要并不在于如列文森所指出的是对“历史”与“价值”的矛盾作出了回答,而在于它对中国革命的问题提供了答案。
知识分子论 [图书] 豆瓣
Representations of the Intellectual
9.0 (20 个评分) 作者: [美]爱德华·萨义德 译者: 单德兴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16 - 10
《知识分子论》一书原是萨义德在英国BBC广播公司很有名气的瑞思系列讲演(Reith Lecture)稿,原名是Representation of the Intellectual(直译就是《知识分子的再现》),单德信说,萨义德的“Representation”至少有4种涵义:“知识分子为民喉舌,作为公理正义及弱势者/受迫害者的代表,即使面对艰难险阻也要向大众表明立场及见解;知识分子的言行举止也代表/再现自己的人格、学识与见地,”所以他干脆译成了《知识分子论》。萨义德本人倒是在《序言》中对他讲演的知识分子这个主题有一个简单的说明:“知识分子的公共角色是局外人、'业余者'、搅扰现状的人。”他的这个看法与我们所习惯的知识分子定义是全然不同的,现在社会上一般是把受过教育的专业人士看成知识分子的,根本没有想到体制以内的专家学者是不是知识分子都有问题!萨义德有他自己的理由。
萨义德认为,有两种知识分子,一种是现实社会中的多数知识分子,包括书籍的编辑和作者、军事战略家和国际律师等,他们所说、所用的语言都变成专业的,可为相同领域的其他成员所使用,而专家与专家之间的共通语言是非专业人士大都难以理解的。他们很可能关在小屋子里,有着安稳的收入,却没有兴趣与课堂外的世界打交道。他们的文笔深奥而又野蛮,主要是为了学术上的晋升,而不是促进社会的改变。他们迷失于众多细枝末节中,沦为只是社会潮流中的另一个专业人士。还有一种知识分子。他们的活动本质上不是追求实用的目的,而是在艺术、科学或形而上的思索中寻求乐趣,简言之,就是乐于寻求拥有非物质方面的利益,因此以某种方式说:“我的国度不属于这世界”。萨义德将他们称为真正的知识分子。
真正的知识分子在受到形而上的热情以及正义、真理的超然无私的原则感召时,斥责腐败、保卫弱者、反抗不完美的或压迫的权威,这是他们的本色。他们应该甘冒被烧死、放逐、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危险。这样的人数量必然不多,也无法以例行的方式培育出来。他们必然是具有坚强人格的彻彻底底的个人,尤其必须是处于几乎永远反对现状的状态。他们是特立独行的人,能向权势说真话的人,耿直、雄辩、极为勇敢及愤怒的个人,对他而言,不管世间权势如何庞大、壮观,都是可以批评,可以直截了当地责难的。萨义德赞赏知识分子站在相对弱势的阶级、弱势者、少数民族和国家、地位较低或势力较弱的文化和种族一边。这并不是故意和政府作对,而是要时时维持着警觉,永远不让似是而非的事物或约定俗成的观念带着走。
真正的知识分子会觉得处于一种流亡的状态,这不一定是真实的流亡,更是指在一个社会中成为圈外人。萨义德指出,因为流亡者同时以抛在背后的事物以及此时此地的实况这两种方式来看事物,所以有着双重视角,从不以孤立的方式来看事物,而且不只看事物的现状,还能看出前因。即使不是真正的移民或放逐,仍可能具有移民或放逐者的思维方式,面对阻碍依然去想像、探索,总是能离开中心,走向边缘,在边缘你可以看到一些事物,而这些是足迹从未越过传统与舒适范围的心灵通常所失去的。
追寻美德 [图书] 豆瓣
After Virtue
9.7 (7 个评分) 作者: (美)阿拉斯戴尔·麦金太尔 译者: 宋继杰 译林出版社 2011 - 5
简介:
在本书中,麦金太尔从现代社会的道德无序出发,对西方道德观念与整个现代性的精神进行了全面的检视与反省。这是一部关于伦理思想史的著作,也是一部对西方文明的基本动力与假定进行深刻批判的著作。它的论证的力量与气魄,它对美德生活的强调,有力地推动了当代伦理学从元伦理学向实质伦理学的转变,使其不仅成为“当代伦理学研究的转折点”,也成为近三十年来思想界激烈争论的焦点。
导读:
麦金太尔认为,在启蒙所规定的现代世界,以任何理由为任何一种道德主张辩护的努力都注定要失败。这导致了当代世界中道德话语与实践的空洞性:虽然道德的语言与外表还在,但实质已经不存在。道德语言的唯一用途便是控制。
这本书激发了关于美德的哲学研究,复兴了传统主义与共同体主义的思想,在道德哲学史方面挑起了有价值的争论。……《追寻美德》值得哲学家、历史学家以及任何对道德哲学及其历史感兴趣的人的重视。
——格伦·布兰奇

本书源于对我自己早先道德哲学著作中不足之处的持续反思和对作为一个孤立独行的探究领域的“道德哲学”观念的日益不满。我的许多早先著作(《伦理学简史》,1966;《世俗化与道德变迁》,1967;《对当代自我形象的批判》,1971)的主旨是:我们必须从关于各种各样的道德实践、信念与观念体系的历史和人类学中学习。认为道德哲学家仅仅通过反思他或她及其周围人们的所言所行就能够研究各种道德概念——牛津的理论风格——的观点是无益的。我找不到任何充分的理由来放弃这种信念;而移居美国又使我认识到这种理论风格即使在麻省的剑桥或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也不见得有什么更好的作为。然而,在我肯定道德信念、实践与观念的多样性与异质性的同时,我越来越清楚我正致力于评价各种不同的道德信念、实践与观念。例如对于不同的道德的兴与衰,我给予或试图给予某些解释;而且,我的这些历史的、社会学的解释是——且不可能不是——由一种独特的价值立场来传达的,这一点无论对于我自己还是对于其他人都应该是明确的。更有甚者,我似乎断言,在独特的现代社会中,道德共同体与道德判断的性质使得我们不再可能以一种在其他时代与地方所可能有的方式诉诸于道德的标准——并且这就是一种道德灾难!然而,如果我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我又能诉诸于什么呢?
与此同时,自从我被特邀为著名的《新理论家》(The New Reasoner)杂志撰稿起,我就一直在考虑从道德上拒斥斯大林主义的根据是什么这样一个问题。许多人是通过重新援引自由主义的原则来拒斥斯大林主义的,因为马克思主义就肇端于对这些原则的批判。既然我过去与现在都在不断地接受这一批判的许多实质内容,那么这种回答对我来说是无效的。在回应列斯泽克·柯拉柯夫斯基当时所持的观点时,我曾这样写道:“人们不能通过简单地采取斯大林主义的历史发展观并为之添加上自由主义的道德,而在马克思主义的范围内复活道德的内容。”《新理论家》第7期,第100页。而且我逐渐认识到,马克思主义本身所患的严重且危险的道德贫困症,既是因为它背离了自由主义,同样又是因为它承继了自由主义的个人主义。
我所得出并体现在本书中的结论是,尽管马克思主义只是一种边缘性的偏见,但马克思主义的道德上的缺陷与失败源于它——和自由主义的个人主义一样——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独特的现代的和现代化中的世界的精神气质(ethos);而恰恰是对这种精神气质(ethos)的大部分内容的拒斥,将为我们提供一种从合理性与道德上都可辩护的立场,我们以此去判断和行动,而且依据它去评价各种对立、异质且竞相要求我们信奉的道德体系。毋庸赘言,这一激进的结论不应归咎于爱瑞克·约翰、J.M.卡梅隆和阿兰·瑞安,他们对我早先著作的宽宏而又公正的批评使我能够认识到其中的许多错误,尽管这种认识可能尚不彻底。这个结论也不该归咎于若干年来不断地影响我的朋友与同事,对此,我尤其要感激海因茨·卢伯斯和马克斯·瓦托夫斯基。
我衷心感谢我在波士顿大学的两位同事托马斯·麦卡锡和伊丽莎白·拉芭波,他们阅读了我的大部分手稿并且提出了许多有益的、富有启发性的建议。我还要感谢以不同的方式提出了相似建议的其他地方的同事,如马乔里·格瑞尼和理查德·罗蒂。我深深感谢为我打印了书稿的居里·凯斯·康丽以及在手稿的产生中提供了各种帮助的罗莎林·卡尔松和莎拉·查平。我还要对波士顿人文学会和伦敦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致以深切的谢意。
本书的某些部分已向不同的团体宣读过,他们的深入的批评性回应使我受益匪浅。我必须特别提到由国家人文学基金资助在哈斯丁中心共同研究“伦理学的基础”达三年之久的那个团体——发表在他们所编辑的“伦理学的基础及其与科学的关系”丛书第3卷(1978)和第4卷(1980)中的论文的几个片段再次出现在本书第9章和第14章里,对此,我感谢哈斯丁社会、伦理学与生活科学研究所允许我重印它们。我还必须提到另外两个团体并致以深切谢意,他们是圣母玛利亚大学哲学系的教师和研究生们(我曾应邀参加他们的“前景系列讲座”,为我深化本书的某些观点提供了最重要的机会),以及1978年夏参加国家人文学基金会在波士顿大学举办的研讨班的成员们,他们对我在美德方面的工作的高水平的批评给我上了重要的一课。为此,我必须再次感谢国家人文学基金会。
本书的献辞表达了一种更根本层次的感激之情;假如我早一点意识到其根本的特征,我迈向本书结论的进程就不会有那么多曲折了。但倘若没有我妻子琳恩·苏米达·乔伊的帮助,我或许永远不能以一种可能有助于得出这些结论的方式意识到这一点——无论在这里还是在别的地方,她都必不可少。
阿拉斯戴尔·麦金太尔
于麻省沃特敦
第二版跋
本书第一版的许多批评者使我在很多方面获益匪浅。有的人指出了从人名的混淆到有关乔托的一个事实性错误等多处硬伤;有的点到了为《追寻美德》提供论证连续性的历史叙事中的不充分性;有的反驳了我对现代尤其是当代社会状况的诊断;还有的以多种方式质疑了某些具体论证的实质内容与方法。
第一类批评不难答复:迄今为止所查出的所有错误都已在这一版里得到了更正。对此,我特别感激胡弗·罗埃德—琼斯和罗伯特·瓦希布罗特。回应其他类型的批评不仅是一项更为困难的任务,而且要求我针对批评者们源自多种学科的关注,去着手一系列长期的筹划。因为《追寻美德》有一个既是长处又是弱点的地方,那就是,在撰写过程中我有两个压倒一切的要务:既要陈述一个单一的有关美德在人类生活中之地位的复杂论点的总体结构,即使这样做导致了我是在勾勒而非充分地陈述那一论题内的各个从属性的论证;又要同时澄清我的论点如何不相容于通常学院里的学科划分——这些划分往往将思想弄得支离破碎从而扭曲或模糊了各种关键性的联系——即使从那些沉浸在每一门学院自主科目之中的人的观点来看,那就意味着某种巨大的不充分性。我希望这里所缺的至少某个部分将在《探究》、《分析与批判》以及《探测》等杂志中,我与多位批评者的交流里得到补充,而更多的不足将在《追寻美德》的续篇——我目前正在撰写的论“正义与实践推理”的著作中予以更正。不过,许多批评者使我确信,充分地重述作为论证总体架构之核心或前提条件的那些观点,至少能够缓解——如果不是消除的话——《追寻美德》一书的读者们的某些直接的不满。或许有那么三个不同的方面,这种需要最为紧迫。
1.哲学与历史的关系
威廉·K.弗兰克纳写道:“令我困惑的是没有把历史与哲学区分开来,或者说给人的印象是,历史的探究能够确立哲学的观点,麦金太尔似乎就是这么做的。”弗兰克纳在这里所辩解的仍然是一种学院的正统观点,尽管和现代其他正统观点一样,它所留下的不过是一鳞半爪。按照这种观点,哲学是一回事,历史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重述观念之兴衰的任务归观念史学者,正如重述帝国之兴衰的任务归政治史学者。留给哲学家的任务却是双重的:就不同于哲学本身的主题事物——诸如道德——而言,哲学家的任务是要确定在那一特定领域中什么是合理性与真理的适当标准。如果哲学成了其自身的主题事物,则哲学家的任务是要用最好的理性方法确定什么是事实上真的东西。弗兰克纳所预设的,似乎就是这种学院式的劳动分工观念,因为当他提到情感主义是一种哲学理论时,他说:“只要我拥有正确的概念工具,即使不明白一种观点乃是一个历史发展的结果,我也能够理解这观点是什么;并且,就我所能明白的而言,即使不将它视为这样一种结果,我也能够评估其为真或假的地位,或相信其合理性。诚然,麦金太尔本人反驳情感主义的论证是从分析哲学中引申出来的;而且,他所谓的为道德作合理性论证的现代努力已经失败且不得不失败的断言,只能由分析哲学而非某种历史来确立。”
针对这种观点,我要强调的是,尽管为分析哲学家所青睐的那种论证,的确具有不可或缺的力量,但是,只有在一种特定的历史探究类型的语境内,这样的论证才能支持哲学家最希望为之辩护的有关真理与合理性的那类申言。正如弗兰克纳所指出的,我并非这类论证方式的首创者,他提到了黑格尔和柯林武德,不过他还应该提到维科。因为正是维科最先强调了这样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的重要性,那已是老生常谈了,即:道德哲学的主题事物——道德哲学家所探究的评价性与规范性的概念、准则、论证与判断——无处可寻,除了体现在特定社会群体的历史生活之中从而具有历史性存在的独特性格:亦即,在时间中所经历的同一性与变化,在制度化了的实践和具有多种多样活动形式的话语、互动和相互关系之中的表现。不属于任何特定社会道德的道德是不存在的。有“公元前4世纪雅典的道德”,有“13世纪西欧的道德”,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道德,但有过道德本身吗?
康德当然相信他已经成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重要的是,无论弗兰克纳所捍卫的分析的道德哲学还是我所捍卫的历史主义,其关键部分都旨在回应对于康德的先验回答的批评。因为康德的论点是,人类理性的本性使得存在某些为所有有理性的存在者——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意志上——都必然赞同的原则与观念;这一论点遭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致命反驳。一方面,黑格尔以及随后的历史主义者都强调,康德所谓的人类心灵的普遍和必然的原则,事实上只是人类活动与探索的某些特定的时代、地点与阶段所特有的原则。正如康德视之为自然科学本身的原则与预设的,原来只是牛顿物理学所特有的原则与预设,同样,康德视之为道德本身的原则与预设原来只是一种相当具体的道德——为现代自由个人主义提供了其特许权之一的世俗化了的新教道德——的原则与预设。康德对普遍性的申言就这样失败了。
第二类反驳的大意是,康德先验筹划所要求的必然性观念、先天性观念以及概念—范畴与经验的关系观念不可能被证实:后来对康德原来观点所作的哲学批评的历史,先由新康德主义后由逻辑实证主义对更为激进地这些观点所作的重述的历史,以及反过来对这些重述所作的批评的历史,乃是分析哲学发生史的核心。对于康德的筹划及其后继者(如奎因、塞拉斯和古德曼等人)的各种核心特征的最晚近的颠覆,已经由理查德·罗蒂作了记录,他指出了作为这种颠覆的结果,甚至对于什么是哲学的中心问题,分析哲学共同体内部的共识也大幅度地降低了。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甚或最重要的后果。
因为分析哲学的进展所成功地确立起来的是:在纯粹形式性的探究之外,除了与某些假设相应的原则,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普遍必然的原则。笛卡儿的第一原理、康德的先天真理、甚至长久萦绕着经验主义的那些概念幽灵,全被逐出了哲学。结果,分析哲学变成了一门其权能仅限于研究推论(inference)的学科——抑或亚学科?罗蒂道出了这一点,他说:“哲学能力的理想是要在其所有相互推论关系中统观所有可能论断的整体,并因此而能够建构或批评任一论证。”而戴维·刘易斯则写道:“哲学理论从未被最终驳倒过。(或者说极少有过,哥德尔与盖蒂尔可能这样做了。)哲学理论从对其驳难中幸存下来——是有代价的……我们的‘直觉’仅仅是意见;我们的哲学理论也一样……哲学家的一个适当任务就是要使它们均衡相称。我们的共同任务是要发现有哪些均衡能经得起检验,但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却总是要最终依赖于其中的这一种或那一种……一旦已然造就的理论菜单摆在我们面前,那么哲学就是有关意见的事情罢了……”
这就是说,分析哲学能够非常偶然地产生在消极性质的在实践上是决定性结果。它能在一些情形里表明,恰恰有太多的不融贯性和不一致性包含在某个观点之中,以致任何有理性的人都难以持久地持有它。不过,当两种互竞的备选观点,具有充足的值域和范围,并且每个支持者都愿意付出为确保融贯性与一致性所必要的代价时,它永远不能确立任一特殊观点的合理的可接受性。因此由那些比之罗蒂与刘易斯较少哲学自觉的作者所撰写的如此多的当代分析哲学著作,具有这样一种独特的风味,即,在其论证的段落中,为了确保最严格地轮流处理这些段落,他们运用了所能获得的所有最精巧的逻辑与语义学技术,但看起来这一切无非是将一系列松散地联系着的独断偏好修补在一起而已;当代分析哲学显示了一种深受弗雷格与卡尔纳普影响的表述方式与一种源于较为幼稚的存在主义形式的表述方式之间的奇异结合。
这个后果对于历史主义者来说首先意味着,由罗蒂、刘易斯和弗兰克纳所代表的分析哲学家似乎下定了决心,继续将论证视为这样一种研究对象,亦即,它们抽离了它们在其中扎根并从中引申出其独特意义之活动与探索的社会历史语境。可是在这样做的过程当中,分析哲学家很容易从其康德主义前辈那里,继承那些从对康德本人的先验筹划观点的两个核心驳难的前一个中产生出来的误解。因为,假如我们认为(例如)牛顿力学的原则与范畴满足合理性本身的诸要求,那么我们就难以理解,在17世纪末、18世纪初物理学研究的实际语境中,是什么使得它们合理地优越于其仅有的互竞者。
使得牛顿物理学合理地优越于其伽利略主义与亚里士多德主义前辈以及其笛卡儿主义互竞者的是,通过解决在其中那些前辈与互竞者根据其自身的进步标准没能取得任何进步的诸领域中的问题,它能够超越他们的各种局限性。因此,除了历史地依据牛顿物理学与它所挑战和取代的那些前辈与互竞者的相互关系,我们不可能道出它的合理的优越性何在。将牛顿物理学从其语境中抽离出去,然后追问它对于其他物理学的合理的优越性何在,那么你就会遇到难以解决的不可公度性问题。因此,了解牛顿与牛顿主义者实际上是如何逐渐地采纳并捍卫其观点,对于了解为什么牛顿物理学会被视为具有合理的优越性至关重要。物理科学的哲学取决于物理科学的历史。然而道德的情形也没什么两样。
道德哲学,尽管它们所想达到的目标不止于此,却始终在表达具有某种特定的社会观点和文化观点的道德:亚里士多德是公元前4世纪雅典一个阶层的代言人,康德——如我已经指出的——则为正在脱颖而出的自由个人主义的社会力量提供了一种理性的声音。但即使这样来阐明问题仍嫌不足,因为它依然将道德视为一回事,然而,任何特定的道德都有其作为核心的东西,如有角色必须与行动性质如何相关的观念,有关规则应如何加以阐述的判断等等,借此,行为的理由就或多或少充分地得到裁定。于是,纵然任何个殊的道德始终都不止有哲学隐含其中,但是没有哪种道德忠诚不或隐或显地涉及某种哲学立场。道德哲学,在它们成为别的什么东西之前,乃是各种个殊道德要求获得理性忠诚之申言的明确表达。而这就是为什么道德的历史与道德哲学的历史是一个单一的历史的原因。从而,当互竞的道德作出互竞的、不相容的申言时,在道德哲学的层次上,总有一个问题,它涉及到这两种申言谁有能力完满地声称,对于其他申言具有合理的优越性。
那么应该如何裁决这些申言呢?和自然科学的情形一样,不存在任何一般的永恒的标准。个殊的道德哲学和个殊的道德的合理的优越性,就凸显在那系统阐明个殊的道德之申言的个殊的道德哲学辨明和超越其互竞者的各种限度的能力上,这些限度能够为那互竞道德的拥护者所乐于信奉的合理标准所辨明——尽管实际上可能没有辨明出来。道德与道德哲学的历史乃是一个持续挑战某种先在的道德秩序的历史,一个在其中哪一方在理性论辩上击败另一方的问题始终要被区别于哪一方保有或获得了社会政治霸权的问题的历史。并且,只有参考这一历史,合理的优越性的问题才能得到解决。以这种观点来撰写的道德与道德哲学的历史对于当代道德哲学事业是不可或缺的,正如科学的历史对于当代科学哲学事业是不可或缺的。
我希望,弗兰克纳和我的分歧的原因现在应该较为清楚了。他似乎主张,分析哲学的方法足以在道德哲学中确立什么是真的或假的、什么是有理由相信的东西,而历史性的探究是不相干的。我则不仅认为,历史性的探究是为了确立一种个殊的观点是什么所必需的,而且主张,任何既定的观点恰恰是在其历史的遭遇中,确立或没能确立其相对于某些特定语境中的个殊互竞者的合理的优越性。在此过程当中将运用分析哲学的许多技术与技巧;但只在极少的情况下这些技术能够充分地置疑一种观点。因此,当弗兰克纳正确地指出有时我也运用来自于分析哲学的论证去证明某个或某些理论失败了的时候,他不能指责我的某个观点不相容于我的历史主义或我对这样一种观点的拒斥,即:分析哲学永远不能为维护道德哲学中的任何建设性的立场提供充足的理由。
于是,如果我们理解了,情感主义乃是对直觉主义道德的理论化活动与一种个殊的道德判断练习之个殊的历史结合的回应,我们就能够理解,其申言不仅是关于道德判断中所使用的句子的永恒意义的主张(一个不太有道理的主张),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们是关于可能在一个较宽或较窄范围的历史情势中被持有之道德判断的用法与功能的经验主张。这样,我们就能够理解,这种理论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在何种情势之下,以被弗兰克纳在哲学探究与历史之间的截然区分所模糊的方式来对这一理论进行理解和评价,才是适宜的?
对此,或许可作如下答复。如果我们能撰写我设想过的那种哲学史——我在《追寻美德》中试图撰写的正是这种哲学史——那么在记录一种理论在合理的优越性方面的落败和另一种理论的胜利的时候,我们这些记录者必然也在复活判断一种理论合理地优越于另一种理论所依据的那种历史标准。这些标准本身就需要合理性论证,并且,这种合理性论证不可能由一个只能在提供了这些标准的合理性论证之后才被撰写的历史来提供。因此历史主义者也在偷偷地诉诸于非历史的标准,那些或许应该会被提供要么是先验的要么是分析的合理性论证的标准,但这两种论证都已被我所拒斥。
这种答复并不成功。因为我们在关于什么使得一种理论合理地优越于另一种理论之各种理论方面的境遇,无异于我们在各种科学理论或道德与道德哲学方面的境遇。无论哪种情形,我们不得不希望的不是一种完美的理论,一种因为无可辩驳或几乎无可辩驳而必然为所有有理性的存在者都赞同的理论,相反,我们所希望的是在这类理论的历史中迄今为止所出现的最好的理论。因此,对于迄今为止最好的理论必须是何类理论的问题,我们应该努力提供迄今为止最好的理论:不多也不少。
这就意味着这类哲学史的撰述永无止境。在任何特殊的领域,无论自然科学还是道德与道德哲学或理论的理论,对于迄今为止已经确立的最好的理论的某种新的挑战将会出现并取代它,这种可能性应该始终存在。因此,这种历史主义——不同于黑格尔的历史主义——包含了一种可错论(fallibilism)的形式;它是一种排除了对绝对知识的一切要求的历史主义。然而,假如某个特殊的道德体系成功地超越了其前辈的各种限度,同时为理解迄今为止的这些前辈提供了最好的工具,并且在面临各种互竞观点的持续挑战时,都能够以在吸取那些观点的长处的同时避免其弱点与限度的方式来修正自身,并且为这些弱点与限度提供迄今为止最好的解释,那么我们就具有可能是最好的理由确信,未来的挑战也会被战胜,界定道德体系之核心的那些原则是持久性原则。而这正是我在《追寻美德》中归于亚里士多德的基本道德体系的那种成就。
我过去和现在所作的这种类型的历史主义申言并没有被足够清晰地表述出来;我所采用的有利于它的论证形式也没有得到充分的阐明。因为我不仅仅宣称,我所谓的启蒙筹划按其自身的标准是失败的——既然其倡导者从未成功地具体说明一系列任何完全理性的行为者都不可能不同意的唯一可证明的道德原则——或者说,尼采的道德哲学按其自身的标准也是失败了的;我还宣称理解这些失败的根据只能由从亚里士多德的美德理论中产生出来的各种资源来提供,而亚里士多德的美德理论恰恰以我描述过的那种方式,作为迄今为止最好的理论从其独特的历史遭遇中凸显出来。但应该指出的是,在《追寻美德》中我没有断言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证实了这一主张,现在也没有这么宣称。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得不做的呢?
安妮特·巴厄责备我没有理解休谟观点的力度;奥诺拉·奥尼尔认为我对康德的解释是断章取义并且过于简单化了。我对这两种抱怨深表同情,因为正是休谟与康德提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实践推理理论,向亚里士多德的体系及其所包含的实践推理理论发起了根本的挑战。并且,在这三种理论的关系得到澄清之前,《追寻美德》的核心主张不会以《追寻美德》的论辩性叙述所预设的历史主义的知识论所要求之方式予以确立。
最后,对于《追寻美德》中哲学与历史的联系方式,尚有一种类型截然不同的批评,是不能不注意的。弗兰克纳认为我对分析哲学估价不足:阿伯拉罕·伊德尔则认为我作为分析哲学家都过头了,并且指责我无非是“一个其异端仍受分析哲学传统束缚的异端分析哲学家”。其批评的要点是,首先,我把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各类人群有关其状况的明确的理论化活动、系统阐述了的概念以及传说的层次上,而没有足够地关注这些人群的实际的社会制度生活;其次,我的党派偏见导致我为了我自己的亚里士多德主义观点而扭曲了道德的实际复杂的历史。弗兰克纳将我看做是一个对历史有着额外的、并不全然相干之兴趣的不甚够格的分析哲学家,相反,伊德尔却将我看作是一个拖着分析哲学累赘的不甚够格的社会史学家。因此,伊德尔的批评乃是弗兰克纳的批评的镜像,而这并不奇怪。
因为,正如我想撰写的那种哲学史在某些方面与分析哲学的规矩决裂了,同样在其他方面它又可能以两种方式冒犯了学院式的社会史的金律:首先,我对理论和哲学的事业及其成败在历史中的影响所持的观点,远远超过了学院历史学家的一般估计。在这个领域里应该得到解决的问题都是涉及因果性影响的事实问题。它们包括诸如苏格兰启蒙运动的思想家对英国、法国和美国的社会、道德和政治变迁之影响的性质等问题。对这类问题的回答取决于对(例如)作为思想之载体的大学与学院的社会角色与效果所做的研究。历史性的研究最终将表明我把注意力放在明确的理论化活动、系统阐述了的概念以及传说上是错误的——这也许是可能的,但到目前为止我仍不信服。
其次,学院式社会史的叙事,倾向于依据一种预设了事实问题与价值问题之间的逻辑区分的方式来撰写,而《追寻美德》所提出的叙事理论却让我不得不否认这种区分。并且,构成《追寻美德》本身的核心叙事的那种哲学史,是从其本身所达到和支持的那个结论的角度来撰写的——假如其叙事是以我希望在《追寻美德》的续篇中详述它的方式而被详述的话。因此,《追寻美德》的叙事并不是偶然地或由于缺失而成了具有其自身审慎的片面性的党派叙事。
不过,伊德尔的两个指责在很大程度上显然也是正确的。《追寻美德》至多是间接地指涉的大量的社会制度史。实际上对于我在《追寻美德》中作了努力却未能成功写就的那种叙事来说是本质性的;而且,亚里士多德美德理论与柏拉图主义以降的其他道德体系之间的关系史当然比我所考虑到的要复杂得多。因此,无论弗兰克纳还是伊德尔都通过指出我至少重视不足的那些问题,而对我和我的读者们发出了有益的警告。他们的评论使我永久受益。
2.美德与相对主义问题
塞缪尔·谢弗勒对我的美德理论提出了重要的质疑,斯坦利·豪尔沃茨与保罗·沃德尔也一样;罗伯特·瓦希布罗特则认为,这一理论隐含着,某种形式的相对主义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只有成功地答复谢弗勒、豪尔沃茨和沃德尔提出的问题,我才能充分地回应瓦希布罗特的论辩,那么将他们对我的建设性论证的核心观点的怀疑放在一起来考虑,可能是最有成效的。
我的美德理论历经三个阶段:首先,将诸美德视为获得实践的内在利益所必要的诸品质;其次,将它们视为有助于整个人生的善的诸品质;再次,显示它们与一种只能在延续中的社会传统内部被阐明与拥有之对人来说的善的追求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从实践开始?别的道德哲学家毕竟都是从考虑情感或欲望或者从阐明某种义务或善的观念入手的。无论哪种情形,其讨论很容易从一开始就为某种形式的手段—目的二分观念所左右,按照这种观念,一切人类活,动,要么是已经给予或决定了的诸目的的手段,要么仅其本身就是值得做的,要么两者兼而有之。这一框架所忽略的是那些在其中目的必定被发现和重新发现、手段必定被设计出来以达到这些目的的发展中的人类活动模式;由此,它遮蔽了那些活动模式产生新的目的和新的目的观念之方式的重要性。那一类别的实践——如我所界定的——乃是那些活动模式的类别,而对于豪尔沃茨和沃德尔提出的为什么某些项目被括入这一类别而其他的则被排除(他们问,为什么建筑被括入而砌砖则被排除?)等问题的最简短的答复是,那些被排除的项目并不是诸如此类的活动模式。
因此,在任何美德理论中,从实践入手的重要性在于,美德的践行不仅就其本身的目的而言是值得的——事实证明,不关心诸美德本身的目的,你就不可能真正勇敢或正义等等——而且还有更深远的意义和目标,而正是在把握这种意义与目标的过程中,我们才从头开始逐渐地对诸美德作出评价。不过,诸美德并不以以下的方式与为它们提供了进一步的意义与目标的利益相关,也即,某种技艺与其成功的践行能够达成的目的相关的方式,以及某种技艺与其成功的践行就能使我们获得的我们所欲望的对象相关的方式。按照他的界定,康德极为正确地指出,道德律令既非有关技艺的律令也非有关审慎的律令。他的错误之处在于,以为唯一剩下选择就是,道德律令只能是他所谓的绝对律令。而这正是人们无需康德本人的任何附加理由就可能得出的结论——如果人们试图在实践语境之外理解诸美德的话。因为没有诸美德的践行就不可能获得的实践的内在利益,并不是特殊个人在特殊场合所追求的目的,而是为那些类型的实践所特有之优秀,人们借助于他在特殊场合追求其特殊目的或目标之方式所达到或没能达到、趋向或没能趋向之优秀,当我们的目标变化时,我们有关于它的观念也随时间而变化之优秀。
理解这一点是回应谢弗勒对我关于美德与实践之间的关联的论点之反驳的必要前提;“尽管麦金太尔否认从这一理论可以推断出伟大的棋手不可能是邪恶的,但是我并不完全相信他有权利否认它,无论如何他似乎津津乐道于某个极不可能的事情,即,一个伟大而又邪恶的棋手不可能获得象棋方面的任何内在利益。”在他归于我的那些观点上,谢弗勒是极为正确的,不过,当且仅当他所指的“内在利益”时才是如此也正是我所指的“内在利益”。而假如这两者一致,那么对谢弗勒的答复就清楚了。
设想一个技艺高超但只关心赢棋的棋手。他的技艺使他荣登大师之列。因此他是个伟大的棋手。但既然他所关心的只是赢棋——或许还有赢棋偶然带来的利益,诸如名声、威望与金钱——那么他所关心的利益绝非象棋或与象棋同类的游戏所特有,绝非内在于象棋实践的任何利益。因为他所能获得的恰恰是在任何其他有竞争和胜利者的领域都完全相同的利益,亦即胜利及其偶然的奖赏,如果他能够在那些领域达到相当的技术水平的话。因此,他所关心的以及作为他的利益而被他获得的东西,不是那种为象棋所特有的优秀,也不是那种随这样的优秀而来的愉悦,而是一种即使生手也可以在其自身的水平上获得的利益。因此谢弗勒的反驳失败了,美德与实践的关系,一旦我们更明确地将它区别于技艺与实践的关系,也就无需承受谢弗勒想要归咎于它的那些不幸后果了。
谢弗勒的反驳似乎还认为,由于我阐述得不够清楚而产生了另一个错误。因为他说,在我看来“诸美德的特征是参照一种实践概念暂时地被界定的,并且这一暂时的理论又在后来的各个阶段得到修正与补充”。我本该澄清,我并不打算表明——尽管我已经清楚地表明了——基于实践的最初的美德理论提供给我们有关一种美德的一个充分的观念,这种观念后来通过与整个人生的观念和延续中的传统的观念相结合,又得到了丰富与补充。事实毋宁是,没有任何人类品质会被视为一种美德,除非它满足那三个阶段中的每一个阶段所指定的条件。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有一些品质至少可以被理解为满足来自于这种实践观念的那些条件,但是这些品质在第一阶段的检验中幸存下来,却在第二与第三阶段中失败了,所以不是美德。
我们来考虑诸如残酷和无情的品质的例子,并将它们与能够决断何时应当残酷或无情的品质区分开来。显然有很多实践——野外考察是一个例子——在其中无情和残酷地逼迫自己与他人的能力,不仅是达到目的的条件,而且也是存活下来的条件。这样一种能力可能要求培养对他人感受的麻木不仁作为其践行的条件;对他人感受的关心可以通过关心他人存活的方式来获得。把这些复杂的品质置换到参与创造和维系家庭生活的实践当中,你就拥有了抵御灾难的秘诀。在一种语境中似乎是一种美德的,在其他语境中似乎已成了一种罪恶。不过,这种品质在我的理论中既非美德也非罪恶。它不是美德,因为它不能满足如下要求所加的各种条件,即,一种美德应该有益于那种整个人生的善,而在这整个人生中,各种特殊的实践利益被整合进了一个为“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什么是至善的生活?”的问题提供答案之诸目标的总体结构形式中。当然,也可能某些品质成功地满足了第二类要求,却无法满足第三阶段的各种要求,而在第三阶段,各种特殊的生活利益必定被整合进了一个由对善与至善的追求来激活之传统的总体结构形式之中。
我的美德理论对这第三阶段的描述,其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似乎为很多批评者提供了相对主义责难的根据。罗伯特·瓦希布罗特认为,我基于善的追求而对人类的善的界定——即使带有我对前两个阶段的解释所提供的各种限制——与承认各种不同的、不相容的、互竞的美德传统的存在是可以相容的。在这一点上,他是正确的。接着,他却试图将我逼到一个两难境地上去。假设有两个互竞且不相容的道德传统在某个特殊的历史情境中彼此遭遇,要接受一个传统的各种申言势必与另一个传统的各种申言相冲突。那么,或者有可能诉诸于某些独立于这两个互竞的传统且有合理根据的原则,或者对于它们的分歧不可能有任何合理的解决。然而,如果是前者,那么在根本的道德问题上就能够诉诸一系列其合理根据独立于各个传统的社会特殊性的原则;如果是后者,那么就不存在任何不内在于和相对于某个特殊传统的道德合理性。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就没有任何充足的理由,去信奉和忠诚任一特殊的传统而非任何其他的传统。而既然我对启蒙筹划的拒斥,使我不得不否定来自于两个选择中的前者的各种后果,那么看起来,我不可避免地要接受后一选择的那些后果。
这一论证的力量取决于这个二者选一的选言命题是否是包罗无遗的。它并非包罗无遗。因为有时至少可能的是,一个诸如此类的传统为了获得比其互竞者更有利的裁决,可以诉诸于在两个互竞的传统中都有其重要性的考虑类型。那么,这些又可能是什么样的考虑类型呢?
如果两个道德传统能够相互承认在重要问题上提出了互竞论点,那么它们必然分有某些共同的特点。而既然与实践的某种关系、某种独特的人类利益(或善)的观念、某些源于一传统之本性的特征都将是这两个传统的特点,那么这也并不奇怪。有关一个传统的支持者们所诉诸的标准与另一个传统的支持者所诉诸的标准不可公度的问题,将来不会是、过去也不可能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中所产生的仅有的问题。因此,每一个传统的支持者们,有时至少有可能以他们自身的标准,去理解和评价他们的互竞者对他们的观点的界定。而且,没有什么能够妨碍他们发现,这些界定向他们揭示了迄今尚未注意到的他们自身观点的某些特点,或他们应该以其自身的标准来接纳却尚未接纳的某些考虑。诚然,也没有什么能够妨碍他们发现,互竞的传统对其自身的传统中的弱点、没有能力充分地阐明或解决问题、多种多样的不一致性提供了中肯的解释;相反,其自身传统的资源却没能提供令人信服的论述。
诚然,即使按其自身的兴衰标准来衡量,各个传统有时也会衰微,而一次带有互竞传统的相遇可以这种方式,或者为努力以某种激进的方式重构某人的传统,或者为废弃它,提供充足的理由。但如我前面所指出的,还有这样一种情形,即:如果在这类连续的相遇中,一个特殊的道德传统在各种合理的考虑要么从传统内部要么从传统外部推动其支持者的时候,成功地重构了其自身,并且对于其互竞者和其自身的缺陷与弱点,提供了比那些互竞者所能够提供的——无论关于它们自身还是关于他者——更为中肯的解说,而且所有这一切当然都依据内在于这个传统的各种标准,亦即在那些兴衰过程中本身,将以多种多样的方式得到修正与扩展的各种标准,那么,这个传统的支持者们有资格在很大的程度上合理地确信,他们栖居其中并且将他们的道德生活的实质归之于它的那一传统将找到成功地迎接未来挑战的各种资源。因为,有关道德实在体现在其思想与行为模式之中的理论本身已经表明它是迄今为止最好的理论——就我赋予这个短语的那种意义而言。
对此,罗伯特·瓦希布罗特可能会认为我并没有回答他的反驳。因为我所说的这一切并没有以任何方式表明,这样的情形会发生,也即证明了不可能找到任何合理的方式来解决两种互竞的道德和认识论传统之间的分歧,因此,相对主义立场有其坚定的根基。不过,我没有任何兴趣否定这一点。因为我的立场决定了,没有任何成功的先验论证事先会保证这样一种情境不可能发生。诚然,没有什么能给我们提供这样一种不涉及康德先验筹划的成功复活的保证。
毋庸赘言,《追寻美德》的核心论点是,亚里士多德的道德传统,是我们所拥有的关于一个传统其支持者有资格合理地高度确信其认识论与道德资源之最佳范例。然而,一个历史主义者对亚里士多德的捍卫注定要令某些狐疑满腹的批评者吃惊,因为这些人认为这不仅是一项堂吉诃德式的事业,而且是自相矛盾的。因为亚里士多德本人,正如我在讨论其美德理论时所指出的,并不是任何种类的历史主义者,尽管某些著名的历史主义者——包括维科和黑格尔——多多少少都是亚里士多德主义者。因此,要表明这里并无任何的自相矛盾乃是一个更为必要的任务;但是要大规模地完成这一任务,也只能等待《追寻美德》的续篇了。
3.道德哲学与神学的关系
许多批评者指出了作为《追寻美德》之核心的论辩性叙述的诸多不足。其中最显著的,是没有充分讨论亚里士多德的美德传统与《圣经》宗教及其神学的关系。杰夫瑞·斯道特指出了由此导致的某些不幸后果,其中有一个尤为重要。从《圣经》宗教与亚里士多德主义彼此相遇那一刻起,有关人的美德的申言与有关神法和神律的申言之间的关系问题,就要求一种回答。对《圣经》神学与亚里士多德主义的任何调和,都不得不认可对这样一种观点的辩护,即:只有一种其主要部分是由对法律的遵从所构成之生活,能够充分展现那些没有它们人类就不可能达到其telos(目的)之美德。对这样一种调和的任何证明了的拒斥,都必须给出理由来否定这种观点。对这种观点的古典陈述与辩护当然是由阿奎那作出的;而对相反情形的最中肯的陈述却在一个被过分忽略了的现代古典学者哈里·V.雅法对阿奎那注释的《尼各马可伦理学》的评注里。
通过回避阿奎那将对《旧约》的神学忠诚与对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忠诚相结合所产生的各种问题,我模糊了或扭曲了许多对于我后面的叙述来说本该是核心的东西:新教和詹森教派对亚里士多德传统的反应的复杂而又多变的性质,以及随后,康德为规范伦理学确立一个世俗的理性基础的努力,他尽管预设了上帝的存在,却隐含了不仅要拒斥亚里士多德主义,而且要将亚里士多德主义视为道德谬误的本源。因此我的叙述再次需要多种方式的补充与修正,如果我从中所得出的主要结论,能支持它们的合理性论证的申言的话。
因此,《追寻美德》,无论这个方面还是别的方面,都应该作为一部有待完善的著作来阅读,而如果说我现在还能够将这项工作向前推进的话,主要是因为如此多的哲学家——还有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历史学家和神学家——以其友善而又犀利的批评有益于这项工作。
治史三书 [图书] 豆瓣
9.4 (10 个评分) 作者: 严耕望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1 - 6
《治史三书》作者严耕望享誉国际史坛,是钱穆最欣赏的学生,胡适、杨联陞一致称许的史学大家,余英时誉之为中国史学界的朴实楷模。本书汇集了严耕望先生的三本小书《治史经验谈》、《治史答问》和《钱穆宾四先生与我》,系著者总结数十年从师问学的历程与研治国史的实际经验,现身说法,指示后人以治史门径。著者不矜其能,不放言高论,举凡历史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具体规律、论题选择、论著标准、论文体式、引用材料与注释方式、论文撰写及改订,以及努力途径与生活修养等诸多问题,皆以质朴流畅的语言娓娓道来,原原本本,条分缕析,诚挚亲切,务求实用,可谓金针度人,功在学林。
对初学治史者而言,有一本非常实用的参考书,那就是严耕望的《治史三书》,特别是其中的《治史经验谈》。严先生文如其人,甚少“惊人之语”,亦不弄玄虚,所论处处针对学子所需,实在而具体。
——罗志田(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这是一本值得向所有有志于中国文史研究的学者推荐的书。谈论治学经验的书并不少见,但切实周到如本书者则不易多得。
——傅 杰(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
严耕望的特长,在于同所有具备朴实品格的历史学家一样,能够把这个议题通过自身的治学经历以及深厚经验讲述得惟妙惟肖……可让读者感受到“充实而有光辉”的魅力,金针度人、沾丐后学自然不在浅显。这些措施和办法也极为切实,归结为一句话,就是勤奋读书而已。
——李洪岩(《历史研究》副主编)
15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全三卷) [图书] 豆瓣
作者: [法国] 费尔南·布罗代尔 译者: 顾良 / 施康强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2 - 5
《15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分为“日常生活的结构”、“形形色色的交换”和“世界的时间”三卷。分别描述了15至18世纪世界范围内的人口、粮食、食品、能源、货币、城市等;分析了交易的根据、市场、生产、资本主义组织、社会各统治集团;叙述了先后控制世界经济的国家和地区的国内外市场及经济特点,最后以英国工业革命结束。
古代中国的节庆与歌谣 [图书] 豆瓣
8.0 (6 个评分) 作者: 葛兰言(Marcel Granet) 译者: 赵丙祥 / 张宏明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 11
目录
总序
译序
导论
一 《诗经》中的情歌
如何新闻记者古代经典
田园主题
乡村爱情
山川歌谣
二 古代的节庆
地方节庆
事实与阐释
季节的节律
圣地
竞赛
结论
附录一 关于《行露》一诗的注释
附录二 关于《蝃*》的注释
附录三 民族学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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