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俄文学
生活与命运 豆瓣
Жизнь и Судьба
9.4 (35 个评分) 作者: [俄罗斯] 瓦西里·格罗斯曼 译者: 力冈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5 - 8
★梁文道“最想为读者推荐的一本书”。《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卫报》《世界报》等全球媒体鼎力推荐,欧美书界誉为“当代的《战争与和平》”,“20世纪最伟大的俄语小说”。人失去自由,究竟意味着什么? ★
1960年,瓦西里•格罗斯曼(Васи́лий Гро́ссман,1905—1964)完成长篇历史小说《生活与命运》。苏联当局负责意识形态的执鞭苏斯洛夫称此书“比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更加危险”,要“过二三百年才可能出版”。1980年,该书在被封锁二十年后历经坎坷首度出版,引起巨大轰动。
关于斯大林苏联社会生活的真实面貌,没有比《生活与命运》更为全面的描写:它是一整个时代的画像和心灵史,极权体制下复杂多面生活的一部百科全书,20世纪最黑暗的一段历史的深刻反思。
一如《战争与和平》,《生活与命运》围绕一个家族在时代变迁中的故事展开。格罗斯曼以托尔斯泰式的宏大视角和写实笔法,讲述了沙波什尼科夫一家在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经历,并通过家族成员各自的遭际串起上百位出场人物与一系列交叉延伸的历史事件。历史的创痛、现实的积弊,极权与战争双重碾压之下人性的艰难处境,都以栩栩如生的深刻细节纳入其中。
格罗斯曼是世界上用文字记录犹太灭绝营惨况的第一人,也是“二战后首位起而反抗苏联极权的作家”,其独一无二的经历和人道主义勇气,使本书具有足以令强权胆寒的震撼力。书中对战争真情实况的描写,对纳粹灭绝营、苏联古拉格的哀歌与沉思,对人生、政治和历史命运的哲思与探讨,对人性的极端邪恶与细微的善良之间斗争的刻画……至今读来依然具有深刻的感染力。
格罗斯曼女儿叶卡捷琳娜•科罗特卡娃唯一授权中文版。著名俄苏文学翻译家力冈经典译本,译者序言首次完整发布。独家收入罗伯特•钱德勒长文导读《为长眠者发声》。
知名媒体人梁文道作序力荐:“这大概是我做读书节目,从广播电台到电视,到现在做视频十来年来,最想最想给我的观众们介绍的一本书。”
英国著名历史学家、《耳语者》作者奥兰多•费吉斯倾情推荐:“《生活与命运》比我知道的任何一本书更能让读者了解二战时期的苏联。但最重要的是,它迫使我们思考极权主义的本质(无论它在何地出现),以及人性善与恶之间更大的斗争。”
● 媒体推荐
“20世纪俄罗斯文学的一部经典。”《纽约时报》
“正如所有真正伟大的艺术创作,《生活与命运》令人压抑沉痛,它毫不妥协地展示了人类所能造就的恶与他们在危难中成就的辉煌。一本伟大的书,只有一位俄罗斯人能完成的杰作。”《华尔街日报》
“分毫不让的现实主义和深具远见的道德张力,这部小说是现代俄罗斯文学的最高成就之一。”《纽约书评》
“格罗斯曼不是一个天生的文体家。但他所写皆是亲眼所见,足以惊心动魄。”《卫报》
“格罗斯曼讲述的苏联生活是百科全书式的,毫不妥协……令人叹服……又一部俄罗斯文学的遗珠得以重见天日。”《纽约时报书评周刊》
“阅读这部书令人欣喜:20世纪诞生了这样一位思想深远的人道主义作家。书中人物经历的苦难与自我发现,是当代文学中关于人类心灵考验最令人不安又使人振奋的故事。”《华盛顿邮报》
“在当代俄国文学中没有可与《生活与命运》相匹敌者……格罗斯曼是苏联的第一个自由之声。”《评论杂志》
● 名人推荐
“作为索尔仁尼琴的先行者,格罗斯曼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首位起而反抗苏联极权的作家。”——弗朗索瓦•富勒(著名史学家)
“格罗斯曼是苏联时代的托尔斯泰。”——马丁•艾米斯(英国著名作家)
“格罗斯曼真正的主题是善的力量:不经意的、平庸的、充满英雄气概的,正是善对抗着极权主义的人性丧失。”——琳达•格兰特
“《生活与命运》比我知道的任何一本书更能让读者了解二战时期的苏联。但最重要的是,它迫使我们思考极权主义的本质(无论它在何地出现),以及人性善与恶之间更大的斗争。”——奥兰多•费吉斯(英国著名历史学家、《耳语者》作者)
2021年9月27日 已读
生不逢时的大厚书。阅读它,可以知道人曾怎样井然有序地走向疯狂,也可以预测未来我们可能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亡。
2021年9月27日 评论 生不逢时的书 - 读完三天了,还是写点什么吧。 阅读过程中心情一直很沉重,太多、太多看着眼熟的形象了。格罗斯曼几乎不用隐喻,也不用字句建构迷宫,有时候甚至借疯子之口直白地开始布道,读完以后我完全能理解赫鲁晓夫对作家提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写这样一本堪比核武器的书来攻击我们的苏维埃制度?” 他居然敢于用同样的手法描写希特勒和斯大林,敢于把他们写成一样的软弱的胆怯的人,居然敢借盖世太保之口说:“我们两个伟大的党的政策是一样的!”奥斯维辛和西伯利亚的集中营是一样的,为了一个人的意志让所有人去死的巨大机器是一样的,在地下室里过圣诞节的德国士兵和在每天冒着生命危险跑到枪口下唱歌的红军将士是一样的,在德国想着孩子的社会民主党人父母和在坟前担忧孩子会受冻的苏联母亲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人。人会陷入疯狂。人都是要死的。 读完书意识到我对广播剧中 Krymov 角色的理解大错特错。Krymov 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个政委。他并不是个坏人,是老布尔什维克,他能为了信念冲入斯大林格勒战场的炮火之中,然而,他对三九年集体化运动中死去的农民毫无怜悯,他因为“6—1”楼的将士们不够尊重他,就要写报告要求枪毙对方……直到被捕的那刻他才意识到:他们没有罪。他自己没有罪。被他告发过的人们没有罪。许多死去的人没有罪。他们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认罪?因为他们已经不再被需要了。“从革命的活的机体上把皮撕下来,新时期想用革命的皮来打扮自己,而把无产阶级革命的带血的肌肉和热腾腾的心肝抛进垃圾堆里,因为新时期不需要这些。需要的只是革命的皮,所以把这张皮从活人身上剥下来。披上革命的皮的人便说起革命的话,做起革命的动作,但是脑子、肺、肝、眼睛却是另外一种人的。” 还有坦克军军政委格特马诺夫。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坏?他一辈子养尊处优,在战火之下依然能养得白白胖胖,他在工厂里斥责管理干部,要求改善工人生活条件,一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写:“必须减少对工人的物资供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这些事对他来说是正确的。“他这一生尽管没有成就伟大的著作、显赫的发明、辉煌的胜仗,但他付出了巨大的、目标明确、坚持不懈的劳动,而且是如履薄冰、常常不能安眠的劳动。这种劳动的最重要和最高意义就在于,劳动是根据党的需要,是为了党的利益。对于这种劳动的最重要和最高的奖赏只有一种,那就是党的信任。”“领导者对一件事、一本书、一部电影的态度都必须符合党性精神,因此,不论多么困难,在党的利益与个人喜好出现矛盾的时候,他都要毫不动摇地抛弃他做惯了的事情,抛弃他十分喜欢的书。但是格特马诺夫知道,还有更高水平的党性,其实质就是: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与党性精神相矛盾的爱好与志趣;对于一个党的领导者来说,一切可爱的东西与可贵的东西之所以可爱可贵,就因为它代表党性精神。”“有时格特马诺夫为了符合党性精神而作出的牺牲,是很残忍、很严酷的。一旦事关党性,就应该不讲个人感情,不动恻隐之心;长辈恩师,乡里乡亲,都不必顾及。在这种情况下,不必因为一些词儿,如“背信弃义”、“不够朋友”、“害人”、“出卖”等等而感到不安。但是,党性精神一旦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就不需要牺牲了。因为一切个人感情,如爱情、友谊、同乡情谊,只要与党性精神相背,就很自然地不再存在。” 格罗斯曼啊!一个苏联的作协作家,怎么敢这么直白地写出这些东西呢? 格特马诺夫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构陷 Krymov?是因为对坦克军军长诺维科夫有意见吗?是因为对叶尼娅心怀顾虑吗?是因为忠诚于他所信奉的理念吗?答案或许和柳德米拉的前夫阿尔巴丘克冒着被狱霸打死的危险也要告发对方的理由一样:因为他们享受把人送上法庭的权力。只有在那一刻,他们才能感觉自己活得像个人! Krymov的同室狱友卡茨涅林鲍肯也是个……我无法用“有趣”来评价的人。一个劳改营改造的天才!人竟然能发展处这样的才能……既然劳改营里什么样的人才都有,那自然就能把它建设成最完美的地方,而劳改营外面的世界才是有缺陷的,因为外面的人们不能发挥其所长!马克思说“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实现人的全面自由”,而在卡茨涅林鲍肯的眼里,这样的自由在劳改营中才能实现!只有勇敢地不断推进劳改营的改革和建设,让劳改营和外面的世界融为一体,就没有必要再关押任何人了!他将之称之为“理性”的胜利——这是看不到人的计算理性、工具理性的胜利。而这样的人居然说,或许,在实现了这样的胜利的几百年之后,民主和个人自由会渐渐产生……我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疯了。 还有维克托。他忘不掉在集中营死去的母亲,他始终把母亲的信收在身边,他是研究所里犹太同事们的庇护者,他是一线工人和看门老大爷最尊敬的人,他敢于冒犯二代大领导,他宁愿放弃研究也不肯屈服于权力,他收养了妻子和前夫的孩子,让他免于跟着父亲被送进西伯利亚的集中营,他开心的时候敢在家里抨击斯大林,可是回头立刻嘱咐女儿:“绝对不能把家里的事情往外说!”他为自己的勇敢和正直而骄傲,讥笑别人的软弱和怯弱。可是当斯大林给他打来电话,他控制不住得意的心情,当他了解到曾经处处为难他的研究所领导们也有人性、也有爱好,他觉得他们并不难相处,当曾经装着看不到他、不与他来往的同事们若无其事地祝贺他时,他感受到的只有真挚的情感。“他有力量去死,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拒绝甜饼和冰糖”,可是他从来都不在乎甜饼和冰糖啊!奇怪的、驯顺的力量牵动着他,让他签下了出卖好人的文件!做了这种事,人怎么能不发疯? “年复一年,每天,每时每刻都需要进行斗争,保卫自己做人的权利,保持纯洁与善良的权利。在这种斗争中既不需要骄傲,也不需要虚荣,需要的只有搏斗。如果在可怕的时期出现了毫无希望的时刻,一个人就不应该怕死,如果还想做一个人的话,就不应该怕。”面对自己的罪责!格罗斯曼到底是在怎样的绝望之中写下这样乐观的话的? 给他力量的是什么人?是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为了不让陌生的孩子独自死去而走进了毒气室的索菲娅医生?是拒绝修建毒气室而被枪毙了的老疯子依康尼科夫?是在战场上相爱的谢廖沙和卡佳?是放弃了打了胜仗的军长,转身奔向注定要进集中营的Krymov 的叶尼娅?是因为薇拉在战火中生下的那个小小的营养不良的婴儿?是因为刚健而顽强、拥有任何一种生活都无法打倒的美的娜塔莉亚?是因为那些沉默的母亲,她们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却莫名其妙地往敌人手里塞了来之不易的面包,因为在母亲眼里,任何人都无权夺取他人的性命? 格罗斯曼写人的笔法实在是很残忍,上一秒还在微笑着的人,下一秒就会死在枪下。他花了那么多笔触书写的“6-1”号楼——仅仅一个转身,大楼就已被炸平。人们的命运为什么都这样艰难,这样令人难以捉摸?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被历史的浪潮掀翻,瞬间成为尘土?我们该怎么办?格罗斯曼说,他说他总也写不尽战场上的人们,可是他却仍然忍不住要写焚毁的村庄上空飞舞的蜂群。”“那些病死的、牺牲的、被处死的人依然和生者保持着联系。她还记着他们的微笑、他们的笑声、他们说的笑话、他们的忧郁和怅惘的眼睛、他们的希望和失望。”日常生活永远不会停止,“世界的命运,历史的浩劫、国家发怒的厄运、胜利的荣光、失败的耻辱,所有这些都不能改变那些可以称为人的人。不论等待着他们的是劳动的荣誉,还是冷落、失望和穷困、集中营和死亡,他们都会像人一样生活,像人一样死去,那些牺牲的人便是能够像人一样死去的人——这就是他们可歌可泣的做人的胜利,战胜了世界上过去和今后不断反复出现的气焰万丈的、非人性的一切。”他居然能写下这样乐观的句子……且活着吧,因为我想看看这个世界将来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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