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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 [图书] 豆瓣
Metaphors We Live By
9.1 (59 个评分) 作者: [美] 乔治·莱考夫 / [美] 马克· 约翰逊 译者: 何文忠 浙江大学出版社 2015 - 4
本书作为当代语言学经典著作,是公认的认知语言学隐喻系统研究的开始,在国外隐喻研究中具有很大影响。乔治·莱考夫和马克·约翰逊在书中指出隐喻不仅是语言中词汇的问题,还是人类思维的重要手段,它直接参与人类的认知过程,是人类生存的基本方式,乃从认知的角度首次提出了概念隐喻理论(conceptual metaphor)。该书完全颠覆了几千年来人们对于隐喻的狭隘看法,国内外但凡论及隐喻、认知的论文和专著,无不以此为经典。
在我所看到的众多关于隐喻主题的讨论中,本书是最具有原创性和最有价值的。
—— James D. McCawley(著名语言学家)
有趣而又引人深思……正如莱考夫和约翰逊在每一页上所展示的,关于隐喻,最重要的是去体验它——这本书需要读者去体验,而不是去阅读。当读者和作者双方的概念结构同样在经验中得到反映时,这些观点才会发扬光大。这种人类的一切交流所共有的特性,通过莱考夫和约翰逊的艺术洞察力,在这本书中得到了强化,从而产生了一本论述重大人类主题的伟大图书。
——John M. Lawler,《语言学》
通过丰富的例证和清楚的分析,莱考夫和约翰逊迫使我们关注隐喻与概念范畴这一对问题。《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是彼此完全孤立的学科之间成功合作的实例。
—— Robbert Greene,《当代语言说明》
像我们一样疯狂 [图书] 豆瓣
Crazy Like Us: The Globalization of the American Psyche
8.6 (39 个评分) 作者: [美] 亿森·沃特斯 译者: 黄晓楠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6 - 8
本书是美国著名作家伊森·沃特斯享誉心理学界的非虚构著作。他以一个心理学记者的独特视角, 通过采访四个国家和地区的心理疾病案例,生动展现了关于厌食症、创伤后应激障碍、精神分裂和抑郁症在不同文化中的“地貌”,强有力地说明了美国的心理学范式是如何在其医药商业利益驱动下输出全世界,潜移默化地改变本土心理疾病的现象。
作者认为,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美国已经在源源不断地以全球工业化的方式输出他们自己的心理疾病定义和治疗方法。由此, 美国的心理学在不知不觉中将全世界如何"疯狂"的方式变得越来越相似, 越来越同质化。
今日简史 [图书] 豆瓣 豆瓣
21 Lessons for the 21st Century
7.5 (76 个评分) 作者: [以] 尤瓦尔·赫拉利 译者: 林俊宏 中信出版集团 2018 - 8
四年前,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横空出世,颠覆了我们关于人类进化的认知。2016年,他的《未来简史》再度惊艳四座,刷新了我们对未来的想象,掀起了全球关于人工智能讨论的新思潮。现在,“简史三部曲”收官之作《今日简史》推出,将目光聚焦到当下,直面今天关乎我们每个人命运的问题和挑战。
尤瓦尔•赫拉利认为,智人之所以能够崛起成为地球的主宰者,主要原因在于其具备了虚构故事的能力。然而,在当前这样一个分化的世界,我们对旧故事已失去信心,对新故事亦远未达成共识。
《今日简史》提出,当前人类社会面临着科技颠覆、生态崩溃和核战争三大挑战。“国家”这一身份认同已不足以应对今天的挑战,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独立解决全球性问题。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正在颠覆原有的社会结构和分配方式,数据成为最重要的资源。
当数据巨头比我们更了解自己,当“在线”成为一种生存方式,如何规范数据的所有权?能否建立起一个维护人类自由和平等的全球社群?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已使人类掌握了重塑和重新设计生命的能力。我们该如何运用这种能力,上演另一出全新大戏?
在一个信息爆炸却多半无用的世界,清晰的见解就成了一种力量。对于关乎人类命运的种种议题,尤瓦尔•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没有简单给出答案,而是引发了我们进一步思考。
稀缺 [图书] 豆瓣 Goodreads
Scarcity: Why Having Too Little Means So Much
7.2 (51 个评分) 作者: 塞德希尔·穆来纳森 / 埃尔德·沙菲尔 译者: 魏薇 / 龙志勇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14 - 11
在长期研究穷人和扶贫的过程中,塞德希尔· 穆来纳森发现他和穷人的焦虑竟然类似:穷人缺钱,他缺时间。在这一现象基础上,他与普林斯顿大学心理学教授埃尔德·沙菲尔进行了大量的实验室研究和现实调查,却发现了一个存在于世人中间的惊人真相:穷困之人会永远缺钱,而忙碌之人会永远缺时间。
但是,进一步的研究证实: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因为即便是给穷人一笔钱,给拖延症患者一些时间,他们也无法变得富足和高效。实际上,在长期性的资源(钱、时间)稀缺中,人们已经形成了“管窥”之见,只能看到“管子”之中的事物,虽然这有可能为我们带来“专注红利”(短期的富裕或效率),但是从长远来看,这种“专心致志”反而会让我们产生“权衡式思维”,不断增加我们的带宽负担——当1元钱的价值在穷人与富人之间产生了巨大差异时,当印度金奈的街头小贩们陷入了无止境的借贷压力时,当每个人都处在多任务处理的“杂耍”状态中时……最理性的经济模型和行为方式都会变得不再符合自身的内在逻辑。最终,稀缺会俘获我们的大脑,渐渐让我们失去认知能力和执行控制力,变得更加愚笨和冲动。
《稀缺》是《思考,快与慢》作者丹尼尔·卡尼曼最推崇的行为经济学新作,它旨在揭示稀缺心态的各种复杂成因,并提出以“余闲”牵制稀缺的应对之法。所以,只有对“带宽”进行合理的规划和管理,我们才有可能从稀缺走向富足。
神风特攻队、樱花与民族主义 [图书] 豆瓣 Goodreads
Kamikaze, Cherry Blossoms, and Nationalisms
9.2 (24 个评分) 作者: 大贯惠美子 译者: 石峰 商务印书馆 2016 - 10
二战末,尽管日本正面临战败,为什么一万多名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兵”自愿加入“神风特攻队”的行列?在这部关于日本极权主义意识形态中象征主义和美学的角色的迷人研究中,大贯惠美子展示了国家如何操纵日本人历史悠久的樱花的象征,来说服人们为天皇“如美丽的飘零的樱花”那样死去是一种荣誉。
依据从未用英文发表的日记,大贯惠美子描述了这些年轻人的痛苦,甚至是对帝国意识形态的反抗。这些神风特攻队员们热情地献身于世界主义的知识传统,因此他们不是以军事眼光来看待樱花,而是视之为一种痛苦的美丽以及他们悲剧性信仰生活的未解心结的象征。以日本为例,作者重新理解了象征交流、民族主义和极权主义意识形态及其实际的运作。
语言本能 [图书] 豆瓣
The Language Instinct:How the Mind Creates Language
8.5 (30 个评分) 作者: [加拿大] 史蒂芬·平克 译者: 欧阳明亮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15 - 5
一扇了解语言器官、破解语法基因、进入人类心智的大门;
一个关于语言问题最权威的答案;
一些令人信服、生动有趣的例证;
一场常识对谬论的彻底胜利。
污名 [图书] 豆瓣
Stigma
8.4 (25 个评分) 作者: [美国] 欧文·戈夫曼 译者: 宋立宏 商务印书馆 2009
“污名”之成为社会科学中的一个核心概念要归功于戈夫曼。在本书中,戈夫曼将污名定义个体在人际关系中具有的某种令人“丢脸”的特征,这种特征使其拥有者具有一种“受损身份”。作者分析了蒙受污名者的自我感受以及他们与“常人”问的微妙互动,重点阐述了蒙受污名者在人际互动中进行“信息控制”的各种技巧。
The Tyranny of Merit [图书] 豆瓣
9.3 (13 个评分) 作者: Michael J. Sandel Penguin Books 2020 - 9
These are dangerous times for democracy. We live in an age of winners and losers, where the odds are stacked in favour of the already fortunate. Stalled social mobility and entrenched inequality give the lie to the promise that "you can make it if you try". And the consequence is a brew of anger and frustration that has fuelled populist protest, with the triumph of Brexit and election of Donald Trump.
Michael J. Sandel argues that to overcome the polarized politics of our time, we must rethink the attitudes toward success and failure that have accompanied globalisation and rising inequality. Sandel highlights the hubris a meritocracy generates among the winners and the harsh judgement it imposes on those left behind. He offers an alternative way of thinking about success - more attentive to the role of luck in human affairs, more conducive to an ethic of humility, and more hospitable to a politics of the common good.
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 [图书] 豆瓣
Les formes élementaires de la vie religieuse
9.4 (19 个评分) 作者: 【法】爱弥尔·涂尔干 译者: 渠东 / 汲喆 商务印书馆 2011 - 4
爱弥尔·涂尔干是法国著名社会学家,社会学的奠基人之一。《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为涂尔干晚年之作,意图为从原始初民社会的基本互动方式,建构出社会构成的最基本元素,加以认识。正如导言中所说,“本书的宗旨,就是要研究实际上已经为人所知的最原始和最简单的宗教,分析这种宗教,并尝试做出解释”。
制造同意 [图书] 豆瓣
Manufacturing consent : changes in the labor process under monopoly capitalism
8.2 (11 个评分) 作者: [美] 迈克尔·布若威 译者: 李荣荣 商务印书馆 2008 - 2
《制造同意:垄断资本主义劳动过程的变迁》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家迈克尔·布若威的重要代表作,在工业社会学领域具有突破性意义。作者布若威运用民族志的参与观察法,力图通过对工作现场的呈现来阐明一个关于资本主义劳动过程的理论框架。“为什么工人这么努力地工作?”布若威的研究揭示出恰恰是工人自发的同意与资本主义微妙的强制二者的结合塑造了生产行为。内部劳动市场与内部国家的运作是“制造同意”的两大重要机制。
追寻美德 [图书] 豆瓣
After Virtue
9.7 (7 个评分) 作者: (美)阿拉斯戴尔·麦金太尔 译者: 宋继杰 译林出版社 2011 - 5
简介:
在本书中,麦金太尔从现代社会的道德无序出发,对西方道德观念与整个现代性的精神进行了全面的检视与反省。这是一部关于伦理思想史的著作,也是一部对西方文明的基本动力与假定进行深刻批判的著作。它的论证的力量与气魄,它对美德生活的强调,有力地推动了当代伦理学从元伦理学向实质伦理学的转变,使其不仅成为“当代伦理学研究的转折点”,也成为近三十年来思想界激烈争论的焦点。
导读:
麦金太尔认为,在启蒙所规定的现代世界,以任何理由为任何一种道德主张辩护的努力都注定要失败。这导致了当代世界中道德话语与实践的空洞性:虽然道德的语言与外表还在,但实质已经不存在。道德语言的唯一用途便是控制。
这本书激发了关于美德的哲学研究,复兴了传统主义与共同体主义的思想,在道德哲学史方面挑起了有价值的争论。……《追寻美德》值得哲学家、历史学家以及任何对道德哲学及其历史感兴趣的人的重视。
——格伦·布兰奇

本书源于对我自己早先道德哲学著作中不足之处的持续反思和对作为一个孤立独行的探究领域的“道德哲学”观念的日益不满。我的许多早先著作(《伦理学简史》,1966;《世俗化与道德变迁》,1967;《对当代自我形象的批判》,1971)的主旨是:我们必须从关于各种各样的道德实践、信念与观念体系的历史和人类学中学习。认为道德哲学家仅仅通过反思他或她及其周围人们的所言所行就能够研究各种道德概念——牛津的理论风格——的观点是无益的。我找不到任何充分的理由来放弃这种信念;而移居美国又使我认识到这种理论风格即使在麻省的剑桥或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也不见得有什么更好的作为。然而,在我肯定道德信念、实践与观念的多样性与异质性的同时,我越来越清楚我正致力于评价各种不同的道德信念、实践与观念。例如对于不同的道德的兴与衰,我给予或试图给予某些解释;而且,我的这些历史的、社会学的解释是——且不可能不是——由一种独特的价值立场来传达的,这一点无论对于我自己还是对于其他人都应该是明确的。更有甚者,我似乎断言,在独特的现代社会中,道德共同体与道德判断的性质使得我们不再可能以一种在其他时代与地方所可能有的方式诉诸于道德的标准——并且这就是一种道德灾难!然而,如果我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我又能诉诸于什么呢?
与此同时,自从我被特邀为著名的《新理论家》(The New Reasoner)杂志撰稿起,我就一直在考虑从道德上拒斥斯大林主义的根据是什么这样一个问题。许多人是通过重新援引自由主义的原则来拒斥斯大林主义的,因为马克思主义就肇端于对这些原则的批判。既然我过去与现在都在不断地接受这一批判的许多实质内容,那么这种回答对我来说是无效的。在回应列斯泽克·柯拉柯夫斯基当时所持的观点时,我曾这样写道:“人们不能通过简单地采取斯大林主义的历史发展观并为之添加上自由主义的道德,而在马克思主义的范围内复活道德的内容。”《新理论家》第7期,第100页。而且我逐渐认识到,马克思主义本身所患的严重且危险的道德贫困症,既是因为它背离了自由主义,同样又是因为它承继了自由主义的个人主义。
我所得出并体现在本书中的结论是,尽管马克思主义只是一种边缘性的偏见,但马克思主义的道德上的缺陷与失败源于它——和自由主义的个人主义一样——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独特的现代的和现代化中的世界的精神气质(ethos);而恰恰是对这种精神气质(ethos)的大部分内容的拒斥,将为我们提供一种从合理性与道德上都可辩护的立场,我们以此去判断和行动,而且依据它去评价各种对立、异质且竞相要求我们信奉的道德体系。毋庸赘言,这一激进的结论不应归咎于爱瑞克·约翰、J.M.卡梅隆和阿兰·瑞安,他们对我早先著作的宽宏而又公正的批评使我能够认识到其中的许多错误,尽管这种认识可能尚不彻底。这个结论也不该归咎于若干年来不断地影响我的朋友与同事,对此,我尤其要感激海因茨·卢伯斯和马克斯·瓦托夫斯基。
我衷心感谢我在波士顿大学的两位同事托马斯·麦卡锡和伊丽莎白·拉芭波,他们阅读了我的大部分手稿并且提出了许多有益的、富有启发性的建议。我还要感谢以不同的方式提出了相似建议的其他地方的同事,如马乔里·格瑞尼和理查德·罗蒂。我深深感谢为我打印了书稿的居里·凯斯·康丽以及在手稿的产生中提供了各种帮助的罗莎林·卡尔松和莎拉·查平。我还要对波士顿人文学会和伦敦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致以深切的谢意。
本书的某些部分已向不同的团体宣读过,他们的深入的批评性回应使我受益匪浅。我必须特别提到由国家人文学基金资助在哈斯丁中心共同研究“伦理学的基础”达三年之久的那个团体——发表在他们所编辑的“伦理学的基础及其与科学的关系”丛书第3卷(1978)和第4卷(1980)中的论文的几个片段再次出现在本书第9章和第14章里,对此,我感谢哈斯丁社会、伦理学与生活科学研究所允许我重印它们。我还必须提到另外两个团体并致以深切谢意,他们是圣母玛利亚大学哲学系的教师和研究生们(我曾应邀参加他们的“前景系列讲座”,为我深化本书的某些观点提供了最重要的机会),以及1978年夏参加国家人文学基金会在波士顿大学举办的研讨班的成员们,他们对我在美德方面的工作的高水平的批评给我上了重要的一课。为此,我必须再次感谢国家人文学基金会。
本书的献辞表达了一种更根本层次的感激之情;假如我早一点意识到其根本的特征,我迈向本书结论的进程就不会有那么多曲折了。但倘若没有我妻子琳恩·苏米达·乔伊的帮助,我或许永远不能以一种可能有助于得出这些结论的方式意识到这一点——无论在这里还是在别的地方,她都必不可少。
阿拉斯戴尔·麦金太尔
于麻省沃特敦
第二版跋
本书第一版的许多批评者使我在很多方面获益匪浅。有的人指出了从人名的混淆到有关乔托的一个事实性错误等多处硬伤;有的点到了为《追寻美德》提供论证连续性的历史叙事中的不充分性;有的反驳了我对现代尤其是当代社会状况的诊断;还有的以多种方式质疑了某些具体论证的实质内容与方法。
第一类批评不难答复:迄今为止所查出的所有错误都已在这一版里得到了更正。对此,我特别感激胡弗·罗埃德—琼斯和罗伯特·瓦希布罗特。回应其他类型的批评不仅是一项更为困难的任务,而且要求我针对批评者们源自多种学科的关注,去着手一系列长期的筹划。因为《追寻美德》有一个既是长处又是弱点的地方,那就是,在撰写过程中我有两个压倒一切的要务:既要陈述一个单一的有关美德在人类生活中之地位的复杂论点的总体结构,即使这样做导致了我是在勾勒而非充分地陈述那一论题内的各个从属性的论证;又要同时澄清我的论点如何不相容于通常学院里的学科划分——这些划分往往将思想弄得支离破碎从而扭曲或模糊了各种关键性的联系——即使从那些沉浸在每一门学院自主科目之中的人的观点来看,那就意味着某种巨大的不充分性。我希望这里所缺的至少某个部分将在《探究》、《分析与批判》以及《探测》等杂志中,我与多位批评者的交流里得到补充,而更多的不足将在《追寻美德》的续篇——我目前正在撰写的论“正义与实践推理”的著作中予以更正。不过,许多批评者使我确信,充分地重述作为论证总体架构之核心或前提条件的那些观点,至少能够缓解——如果不是消除的话——《追寻美德》一书的读者们的某些直接的不满。或许有那么三个不同的方面,这种需要最为紧迫。
1.哲学与历史的关系
威廉·K.弗兰克纳写道:“令我困惑的是没有把历史与哲学区分开来,或者说给人的印象是,历史的探究能够确立哲学的观点,麦金太尔似乎就是这么做的。”弗兰克纳在这里所辩解的仍然是一种学院的正统观点,尽管和现代其他正统观点一样,它所留下的不过是一鳞半爪。按照这种观点,哲学是一回事,历史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重述观念之兴衰的任务归观念史学者,正如重述帝国之兴衰的任务归政治史学者。留给哲学家的任务却是双重的:就不同于哲学本身的主题事物——诸如道德——而言,哲学家的任务是要确定在那一特定领域中什么是合理性与真理的适当标准。如果哲学成了其自身的主题事物,则哲学家的任务是要用最好的理性方法确定什么是事实上真的东西。弗兰克纳所预设的,似乎就是这种学院式的劳动分工观念,因为当他提到情感主义是一种哲学理论时,他说:“只要我拥有正确的概念工具,即使不明白一种观点乃是一个历史发展的结果,我也能够理解这观点是什么;并且,就我所能明白的而言,即使不将它视为这样一种结果,我也能够评估其为真或假的地位,或相信其合理性。诚然,麦金太尔本人反驳情感主义的论证是从分析哲学中引申出来的;而且,他所谓的为道德作合理性论证的现代努力已经失败且不得不失败的断言,只能由分析哲学而非某种历史来确立。”
针对这种观点,我要强调的是,尽管为分析哲学家所青睐的那种论证,的确具有不可或缺的力量,但是,只有在一种特定的历史探究类型的语境内,这样的论证才能支持哲学家最希望为之辩护的有关真理与合理性的那类申言。正如弗兰克纳所指出的,我并非这类论证方式的首创者,他提到了黑格尔和柯林武德,不过他还应该提到维科。因为正是维科最先强调了这样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的重要性,那已是老生常谈了,即:道德哲学的主题事物——道德哲学家所探究的评价性与规范性的概念、准则、论证与判断——无处可寻,除了体现在特定社会群体的历史生活之中从而具有历史性存在的独特性格:亦即,在时间中所经历的同一性与变化,在制度化了的实践和具有多种多样活动形式的话语、互动和相互关系之中的表现。不属于任何特定社会道德的道德是不存在的。有“公元前4世纪雅典的道德”,有“13世纪西欧的道德”,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道德,但有过道德本身吗?
康德当然相信他已经成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重要的是,无论弗兰克纳所捍卫的分析的道德哲学还是我所捍卫的历史主义,其关键部分都旨在回应对于康德的先验回答的批评。因为康德的论点是,人类理性的本性使得存在某些为所有有理性的存在者——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意志上——都必然赞同的原则与观念;这一论点遭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致命反驳。一方面,黑格尔以及随后的历史主义者都强调,康德所谓的人类心灵的普遍和必然的原则,事实上只是人类活动与探索的某些特定的时代、地点与阶段所特有的原则。正如康德视之为自然科学本身的原则与预设的,原来只是牛顿物理学所特有的原则与预设,同样,康德视之为道德本身的原则与预设原来只是一种相当具体的道德——为现代自由个人主义提供了其特许权之一的世俗化了的新教道德——的原则与预设。康德对普遍性的申言就这样失败了。
第二类反驳的大意是,康德先验筹划所要求的必然性观念、先天性观念以及概念—范畴与经验的关系观念不可能被证实:后来对康德原来观点所作的哲学批评的历史,先由新康德主义后由逻辑实证主义对更为激进地这些观点所作的重述的历史,以及反过来对这些重述所作的批评的历史,乃是分析哲学发生史的核心。对于康德的筹划及其后继者(如奎因、塞拉斯和古德曼等人)的各种核心特征的最晚近的颠覆,已经由理查德·罗蒂作了记录,他指出了作为这种颠覆的结果,甚至对于什么是哲学的中心问题,分析哲学共同体内部的共识也大幅度地降低了。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甚或最重要的后果。
因为分析哲学的进展所成功地确立起来的是:在纯粹形式性的探究之外,除了与某些假设相应的原则,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普遍必然的原则。笛卡儿的第一原理、康德的先天真理、甚至长久萦绕着经验主义的那些概念幽灵,全被逐出了哲学。结果,分析哲学变成了一门其权能仅限于研究推论(inference)的学科——抑或亚学科?罗蒂道出了这一点,他说:“哲学能力的理想是要在其所有相互推论关系中统观所有可能论断的整体,并因此而能够建构或批评任一论证。”而戴维·刘易斯则写道:“哲学理论从未被最终驳倒过。(或者说极少有过,哥德尔与盖蒂尔可能这样做了。)哲学理论从对其驳难中幸存下来——是有代价的……我们的‘直觉’仅仅是意见;我们的哲学理论也一样……哲学家的一个适当任务就是要使它们均衡相称。我们的共同任务是要发现有哪些均衡能经得起检验,但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却总是要最终依赖于其中的这一种或那一种……一旦已然造就的理论菜单摆在我们面前,那么哲学就是有关意见的事情罢了……”
这就是说,分析哲学能够非常偶然地产生在消极性质的在实践上是决定性结果。它能在一些情形里表明,恰恰有太多的不融贯性和不一致性包含在某个观点之中,以致任何有理性的人都难以持久地持有它。不过,当两种互竞的备选观点,具有充足的值域和范围,并且每个支持者都愿意付出为确保融贯性与一致性所必要的代价时,它永远不能确立任一特殊观点的合理的可接受性。因此由那些比之罗蒂与刘易斯较少哲学自觉的作者所撰写的如此多的当代分析哲学著作,具有这样一种独特的风味,即,在其论证的段落中,为了确保最严格地轮流处理这些段落,他们运用了所能获得的所有最精巧的逻辑与语义学技术,但看起来这一切无非是将一系列松散地联系着的独断偏好修补在一起而已;当代分析哲学显示了一种深受弗雷格与卡尔纳普影响的表述方式与一种源于较为幼稚的存在主义形式的表述方式之间的奇异结合。
这个后果对于历史主义者来说首先意味着,由罗蒂、刘易斯和弗兰克纳所代表的分析哲学家似乎下定了决心,继续将论证视为这样一种研究对象,亦即,它们抽离了它们在其中扎根并从中引申出其独特意义之活动与探索的社会历史语境。可是在这样做的过程当中,分析哲学家很容易从其康德主义前辈那里,继承那些从对康德本人的先验筹划观点的两个核心驳难的前一个中产生出来的误解。因为,假如我们认为(例如)牛顿力学的原则与范畴满足合理性本身的诸要求,那么我们就难以理解,在17世纪末、18世纪初物理学研究的实际语境中,是什么使得它们合理地优越于其仅有的互竞者。
使得牛顿物理学合理地优越于其伽利略主义与亚里士多德主义前辈以及其笛卡儿主义互竞者的是,通过解决在其中那些前辈与互竞者根据其自身的进步标准没能取得任何进步的诸领域中的问题,它能够超越他们的各种局限性。因此,除了历史地依据牛顿物理学与它所挑战和取代的那些前辈与互竞者的相互关系,我们不可能道出它的合理的优越性何在。将牛顿物理学从其语境中抽离出去,然后追问它对于其他物理学的合理的优越性何在,那么你就会遇到难以解决的不可公度性问题。因此,了解牛顿与牛顿主义者实际上是如何逐渐地采纳并捍卫其观点,对于了解为什么牛顿物理学会被视为具有合理的优越性至关重要。物理科学的哲学取决于物理科学的历史。然而道德的情形也没什么两样。
道德哲学,尽管它们所想达到的目标不止于此,却始终在表达具有某种特定的社会观点和文化观点的道德:亚里士多德是公元前4世纪雅典一个阶层的代言人,康德——如我已经指出的——则为正在脱颖而出的自由个人主义的社会力量提供了一种理性的声音。但即使这样来阐明问题仍嫌不足,因为它依然将道德视为一回事,然而,任何特定的道德都有其作为核心的东西,如有角色必须与行动性质如何相关的观念,有关规则应如何加以阐述的判断等等,借此,行为的理由就或多或少充分地得到裁定。于是,纵然任何个殊的道德始终都不止有哲学隐含其中,但是没有哪种道德忠诚不或隐或显地涉及某种哲学立场。道德哲学,在它们成为别的什么东西之前,乃是各种个殊道德要求获得理性忠诚之申言的明确表达。而这就是为什么道德的历史与道德哲学的历史是一个单一的历史的原因。从而,当互竞的道德作出互竞的、不相容的申言时,在道德哲学的层次上,总有一个问题,它涉及到这两种申言谁有能力完满地声称,对于其他申言具有合理的优越性。
那么应该如何裁决这些申言呢?和自然科学的情形一样,不存在任何一般的永恒的标准。个殊的道德哲学和个殊的道德的合理的优越性,就凸显在那系统阐明个殊的道德之申言的个殊的道德哲学辨明和超越其互竞者的各种限度的能力上,这些限度能够为那互竞道德的拥护者所乐于信奉的合理标准所辨明——尽管实际上可能没有辨明出来。道德与道德哲学的历史乃是一个持续挑战某种先在的道德秩序的历史,一个在其中哪一方在理性论辩上击败另一方的问题始终要被区别于哪一方保有或获得了社会政治霸权的问题的历史。并且,只有参考这一历史,合理的优越性的问题才能得到解决。以这种观点来撰写的道德与道德哲学的历史对于当代道德哲学事业是不可或缺的,正如科学的历史对于当代科学哲学事业是不可或缺的。
我希望,弗兰克纳和我的分歧的原因现在应该较为清楚了。他似乎主张,分析哲学的方法足以在道德哲学中确立什么是真的或假的、什么是有理由相信的东西,而历史性的探究是不相干的。我则不仅认为,历史性的探究是为了确立一种个殊的观点是什么所必需的,而且主张,任何既定的观点恰恰是在其历史的遭遇中,确立或没能确立其相对于某些特定语境中的个殊互竞者的合理的优越性。在此过程当中将运用分析哲学的许多技术与技巧;但只在极少的情况下这些技术能够充分地置疑一种观点。因此,当弗兰克纳正确地指出有时我也运用来自于分析哲学的论证去证明某个或某些理论失败了的时候,他不能指责我的某个观点不相容于我的历史主义或我对这样一种观点的拒斥,即:分析哲学永远不能为维护道德哲学中的任何建设性的立场提供充足的理由。
于是,如果我们理解了,情感主义乃是对直觉主义道德的理论化活动与一种个殊的道德判断练习之个殊的历史结合的回应,我们就能够理解,其申言不仅是关于道德判断中所使用的句子的永恒意义的主张(一个不太有道理的主张),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们是关于可能在一个较宽或较窄范围的历史情势中被持有之道德判断的用法与功能的经验主张。这样,我们就能够理解,这种理论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在何种情势之下,以被弗兰克纳在哲学探究与历史之间的截然区分所模糊的方式来对这一理论进行理解和评价,才是适宜的?
对此,或许可作如下答复。如果我们能撰写我设想过的那种哲学史——我在《追寻美德》中试图撰写的正是这种哲学史——那么在记录一种理论在合理的优越性方面的落败和另一种理论的胜利的时候,我们这些记录者必然也在复活判断一种理论合理地优越于另一种理论所依据的那种历史标准。这些标准本身就需要合理性论证,并且,这种合理性论证不可能由一个只能在提供了这些标准的合理性论证之后才被撰写的历史来提供。因此历史主义者也在偷偷地诉诸于非历史的标准,那些或许应该会被提供要么是先验的要么是分析的合理性论证的标准,但这两种论证都已被我所拒斥。
这种答复并不成功。因为我们在关于什么使得一种理论合理地优越于另一种理论之各种理论方面的境遇,无异于我们在各种科学理论或道德与道德哲学方面的境遇。无论哪种情形,我们不得不希望的不是一种完美的理论,一种因为无可辩驳或几乎无可辩驳而必然为所有有理性的存在者都赞同的理论,相反,我们所希望的是在这类理论的历史中迄今为止所出现的最好的理论。因此,对于迄今为止最好的理论必须是何类理论的问题,我们应该努力提供迄今为止最好的理论:不多也不少。
这就意味着这类哲学史的撰述永无止境。在任何特殊的领域,无论自然科学还是道德与道德哲学或理论的理论,对于迄今为止已经确立的最好的理论的某种新的挑战将会出现并取代它,这种可能性应该始终存在。因此,这种历史主义——不同于黑格尔的历史主义——包含了一种可错论(fallibilism)的形式;它是一种排除了对绝对知识的一切要求的历史主义。然而,假如某个特殊的道德体系成功地超越了其前辈的各种限度,同时为理解迄今为止的这些前辈提供了最好的工具,并且在面临各种互竞观点的持续挑战时,都能够以在吸取那些观点的长处的同时避免其弱点与限度的方式来修正自身,并且为这些弱点与限度提供迄今为止最好的解释,那么我们就具有可能是最好的理由确信,未来的挑战也会被战胜,界定道德体系之核心的那些原则是持久性原则。而这正是我在《追寻美德》中归于亚里士多德的基本道德体系的那种成就。
我过去和现在所作的这种类型的历史主义申言并没有被足够清晰地表述出来;我所采用的有利于它的论证形式也没有得到充分的阐明。因为我不仅仅宣称,我所谓的启蒙筹划按其自身的标准是失败的——既然其倡导者从未成功地具体说明一系列任何完全理性的行为者都不可能不同意的唯一可证明的道德原则——或者说,尼采的道德哲学按其自身的标准也是失败了的;我还宣称理解这些失败的根据只能由从亚里士多德的美德理论中产生出来的各种资源来提供,而亚里士多德的美德理论恰恰以我描述过的那种方式,作为迄今为止最好的理论从其独特的历史遭遇中凸显出来。但应该指出的是,在《追寻美德》中我没有断言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证实了这一主张,现在也没有这么宣称。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得不做的呢?
安妮特·巴厄责备我没有理解休谟观点的力度;奥诺拉·奥尼尔认为我对康德的解释是断章取义并且过于简单化了。我对这两种抱怨深表同情,因为正是休谟与康德提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实践推理理论,向亚里士多德的体系及其所包含的实践推理理论发起了根本的挑战。并且,在这三种理论的关系得到澄清之前,《追寻美德》的核心主张不会以《追寻美德》的论辩性叙述所预设的历史主义的知识论所要求之方式予以确立。
最后,对于《追寻美德》中哲学与历史的联系方式,尚有一种类型截然不同的批评,是不能不注意的。弗兰克纳认为我对分析哲学估价不足:阿伯拉罕·伊德尔则认为我作为分析哲学家都过头了,并且指责我无非是“一个其异端仍受分析哲学传统束缚的异端分析哲学家”。其批评的要点是,首先,我把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各类人群有关其状况的明确的理论化活动、系统阐述了的概念以及传说的层次上,而没有足够地关注这些人群的实际的社会制度生活;其次,我的党派偏见导致我为了我自己的亚里士多德主义观点而扭曲了道德的实际复杂的历史。弗兰克纳将我看做是一个对历史有着额外的、并不全然相干之兴趣的不甚够格的分析哲学家,相反,伊德尔却将我看作是一个拖着分析哲学累赘的不甚够格的社会史学家。因此,伊德尔的批评乃是弗兰克纳的批评的镜像,而这并不奇怪。
因为,正如我想撰写的那种哲学史在某些方面与分析哲学的规矩决裂了,同样在其他方面它又可能以两种方式冒犯了学院式的社会史的金律:首先,我对理论和哲学的事业及其成败在历史中的影响所持的观点,远远超过了学院历史学家的一般估计。在这个领域里应该得到解决的问题都是涉及因果性影响的事实问题。它们包括诸如苏格兰启蒙运动的思想家对英国、法国和美国的社会、道德和政治变迁之影响的性质等问题。对这类问题的回答取决于对(例如)作为思想之载体的大学与学院的社会角色与效果所做的研究。历史性的研究最终将表明我把注意力放在明确的理论化活动、系统阐述了的概念以及传说上是错误的——这也许是可能的,但到目前为止我仍不信服。
其次,学院式社会史的叙事,倾向于依据一种预设了事实问题与价值问题之间的逻辑区分的方式来撰写,而《追寻美德》所提出的叙事理论却让我不得不否认这种区分。并且,构成《追寻美德》本身的核心叙事的那种哲学史,是从其本身所达到和支持的那个结论的角度来撰写的——假如其叙事是以我希望在《追寻美德》的续篇中详述它的方式而被详述的话。因此,《追寻美德》的叙事并不是偶然地或由于缺失而成了具有其自身审慎的片面性的党派叙事。
不过,伊德尔的两个指责在很大程度上显然也是正确的。《追寻美德》至多是间接地指涉的大量的社会制度史。实际上对于我在《追寻美德》中作了努力却未能成功写就的那种叙事来说是本质性的;而且,亚里士多德美德理论与柏拉图主义以降的其他道德体系之间的关系史当然比我所考虑到的要复杂得多。因此,无论弗兰克纳还是伊德尔都通过指出我至少重视不足的那些问题,而对我和我的读者们发出了有益的警告。他们的评论使我永久受益。
2.美德与相对主义问题
塞缪尔·谢弗勒对我的美德理论提出了重要的质疑,斯坦利·豪尔沃茨与保罗·沃德尔也一样;罗伯特·瓦希布罗特则认为,这一理论隐含着,某种形式的相对主义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只有成功地答复谢弗勒、豪尔沃茨和沃德尔提出的问题,我才能充分地回应瓦希布罗特的论辩,那么将他们对我的建设性论证的核心观点的怀疑放在一起来考虑,可能是最有成效的。
我的美德理论历经三个阶段:首先,将诸美德视为获得实践的内在利益所必要的诸品质;其次,将它们视为有助于整个人生的善的诸品质;再次,显示它们与一种只能在延续中的社会传统内部被阐明与拥有之对人来说的善的追求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从实践开始?别的道德哲学家毕竟都是从考虑情感或欲望或者从阐明某种义务或善的观念入手的。无论哪种情形,其讨论很容易从一开始就为某种形式的手段—目的二分观念所左右,按照这种观念,一切人类活,动,要么是已经给予或决定了的诸目的的手段,要么仅其本身就是值得做的,要么两者兼而有之。这一框架所忽略的是那些在其中目的必定被发现和重新发现、手段必定被设计出来以达到这些目的的发展中的人类活动模式;由此,它遮蔽了那些活动模式产生新的目的和新的目的观念之方式的重要性。那一类别的实践——如我所界定的——乃是那些活动模式的类别,而对于豪尔沃茨和沃德尔提出的为什么某些项目被括入这一类别而其他的则被排除(他们问,为什么建筑被括入而砌砖则被排除?)等问题的最简短的答复是,那些被排除的项目并不是诸如此类的活动模式。
因此,在任何美德理论中,从实践入手的重要性在于,美德的践行不仅就其本身的目的而言是值得的——事实证明,不关心诸美德本身的目的,你就不可能真正勇敢或正义等等——而且还有更深远的意义和目标,而正是在把握这种意义与目标的过程中,我们才从头开始逐渐地对诸美德作出评价。不过,诸美德并不以以下的方式与为它们提供了进一步的意义与目标的利益相关,也即,某种技艺与其成功的践行能够达成的目的相关的方式,以及某种技艺与其成功的践行就能使我们获得的我们所欲望的对象相关的方式。按照他的界定,康德极为正确地指出,道德律令既非有关技艺的律令也非有关审慎的律令。他的错误之处在于,以为唯一剩下选择就是,道德律令只能是他所谓的绝对律令。而这正是人们无需康德本人的任何附加理由就可能得出的结论——如果人们试图在实践语境之外理解诸美德的话。因为没有诸美德的践行就不可能获得的实践的内在利益,并不是特殊个人在特殊场合所追求的目的,而是为那些类型的实践所特有之优秀,人们借助于他在特殊场合追求其特殊目的或目标之方式所达到或没能达到、趋向或没能趋向之优秀,当我们的目标变化时,我们有关于它的观念也随时间而变化之优秀。
理解这一点是回应谢弗勒对我关于美德与实践之间的关联的论点之反驳的必要前提;“尽管麦金太尔否认从这一理论可以推断出伟大的棋手不可能是邪恶的,但是我并不完全相信他有权利否认它,无论如何他似乎津津乐道于某个极不可能的事情,即,一个伟大而又邪恶的棋手不可能获得象棋方面的任何内在利益。”在他归于我的那些观点上,谢弗勒是极为正确的,不过,当且仅当他所指的“内在利益”时才是如此也正是我所指的“内在利益”。而假如这两者一致,那么对谢弗勒的答复就清楚了。
设想一个技艺高超但只关心赢棋的棋手。他的技艺使他荣登大师之列。因此他是个伟大的棋手。但既然他所关心的只是赢棋——或许还有赢棋偶然带来的利益,诸如名声、威望与金钱——那么他所关心的利益绝非象棋或与象棋同类的游戏所特有,绝非内在于象棋实践的任何利益。因为他所能获得的恰恰是在任何其他有竞争和胜利者的领域都完全相同的利益,亦即胜利及其偶然的奖赏,如果他能够在那些领域达到相当的技术水平的话。因此,他所关心的以及作为他的利益而被他获得的东西,不是那种为象棋所特有的优秀,也不是那种随这样的优秀而来的愉悦,而是一种即使生手也可以在其自身的水平上获得的利益。因此谢弗勒的反驳失败了,美德与实践的关系,一旦我们更明确地将它区别于技艺与实践的关系,也就无需承受谢弗勒想要归咎于它的那些不幸后果了。
谢弗勒的反驳似乎还认为,由于我阐述得不够清楚而产生了另一个错误。因为他说,在我看来“诸美德的特征是参照一种实践概念暂时地被界定的,并且这一暂时的理论又在后来的各个阶段得到修正与补充”。我本该澄清,我并不打算表明——尽管我已经清楚地表明了——基于实践的最初的美德理论提供给我们有关一种美德的一个充分的观念,这种观念后来通过与整个人生的观念和延续中的传统的观念相结合,又得到了丰富与补充。事实毋宁是,没有任何人类品质会被视为一种美德,除非它满足那三个阶段中的每一个阶段所指定的条件。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有一些品质至少可以被理解为满足来自于这种实践观念的那些条件,但是这些品质在第一阶段的检验中幸存下来,却在第二与第三阶段中失败了,所以不是美德。
我们来考虑诸如残酷和无情的品质的例子,并将它们与能够决断何时应当残酷或无情的品质区分开来。显然有很多实践——野外考察是一个例子——在其中无情和残酷地逼迫自己与他人的能力,不仅是达到目的的条件,而且也是存活下来的条件。这样一种能力可能要求培养对他人感受的麻木不仁作为其践行的条件;对他人感受的关心可以通过关心他人存活的方式来获得。把这些复杂的品质置换到参与创造和维系家庭生活的实践当中,你就拥有了抵御灾难的秘诀。在一种语境中似乎是一种美德的,在其他语境中似乎已成了一种罪恶。不过,这种品质在我的理论中既非美德也非罪恶。它不是美德,因为它不能满足如下要求所加的各种条件,即,一种美德应该有益于那种整个人生的善,而在这整个人生中,各种特殊的实践利益被整合进了一个为“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什么是至善的生活?”的问题提供答案之诸目标的总体结构形式中。当然,也可能某些品质成功地满足了第二类要求,却无法满足第三阶段的各种要求,而在第三阶段,各种特殊的生活利益必定被整合进了一个由对善与至善的追求来激活之传统的总体结构形式之中。
我的美德理论对这第三阶段的描述,其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似乎为很多批评者提供了相对主义责难的根据。罗伯特·瓦希布罗特认为,我基于善的追求而对人类的善的界定——即使带有我对前两个阶段的解释所提供的各种限制——与承认各种不同的、不相容的、互竞的美德传统的存在是可以相容的。在这一点上,他是正确的。接着,他却试图将我逼到一个两难境地上去。假设有两个互竞且不相容的道德传统在某个特殊的历史情境中彼此遭遇,要接受一个传统的各种申言势必与另一个传统的各种申言相冲突。那么,或者有可能诉诸于某些独立于这两个互竞的传统且有合理根据的原则,或者对于它们的分歧不可能有任何合理的解决。然而,如果是前者,那么在根本的道德问题上就能够诉诸一系列其合理根据独立于各个传统的社会特殊性的原则;如果是后者,那么就不存在任何不内在于和相对于某个特殊传统的道德合理性。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就没有任何充足的理由,去信奉和忠诚任一特殊的传统而非任何其他的传统。而既然我对启蒙筹划的拒斥,使我不得不否定来自于两个选择中的前者的各种后果,那么看起来,我不可避免地要接受后一选择的那些后果。
这一论证的力量取决于这个二者选一的选言命题是否是包罗无遗的。它并非包罗无遗。因为有时至少可能的是,一个诸如此类的传统为了获得比其互竞者更有利的裁决,可以诉诸于在两个互竞的传统中都有其重要性的考虑类型。那么,这些又可能是什么样的考虑类型呢?
如果两个道德传统能够相互承认在重要问题上提出了互竞论点,那么它们必然分有某些共同的特点。而既然与实践的某种关系、某种独特的人类利益(或善)的观念、某些源于一传统之本性的特征都将是这两个传统的特点,那么这也并不奇怪。有关一个传统的支持者们所诉诸的标准与另一个传统的支持者所诉诸的标准不可公度的问题,将来不会是、过去也不可能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中所产生的仅有的问题。因此,每一个传统的支持者们,有时至少有可能以他们自身的标准,去理解和评价他们的互竞者对他们的观点的界定。而且,没有什么能够妨碍他们发现,这些界定向他们揭示了迄今尚未注意到的他们自身观点的某些特点,或他们应该以其自身的标准来接纳却尚未接纳的某些考虑。诚然,也没有什么能够妨碍他们发现,互竞的传统对其自身的传统中的弱点、没有能力充分地阐明或解决问题、多种多样的不一致性提供了中肯的解释;相反,其自身传统的资源却没能提供令人信服的论述。
诚然,即使按其自身的兴衰标准来衡量,各个传统有时也会衰微,而一次带有互竞传统的相遇可以这种方式,或者为努力以某种激进的方式重构某人的传统,或者为废弃它,提供充足的理由。但如我前面所指出的,还有这样一种情形,即:如果在这类连续的相遇中,一个特殊的道德传统在各种合理的考虑要么从传统内部要么从传统外部推动其支持者的时候,成功地重构了其自身,并且对于其互竞者和其自身的缺陷与弱点,提供了比那些互竞者所能够提供的——无论关于它们自身还是关于他者——更为中肯的解说,而且所有这一切当然都依据内在于这个传统的各种标准,亦即在那些兴衰过程中本身,将以多种多样的方式得到修正与扩展的各种标准,那么,这个传统的支持者们有资格在很大的程度上合理地确信,他们栖居其中并且将他们的道德生活的实质归之于它的那一传统将找到成功地迎接未来挑战的各种资源。因为,有关道德实在体现在其思想与行为模式之中的理论本身已经表明它是迄今为止最好的理论——就我赋予这个短语的那种意义而言。
对此,罗伯特·瓦希布罗特可能会认为我并没有回答他的反驳。因为我所说的这一切并没有以任何方式表明,这样的情形会发生,也即证明了不可能找到任何合理的方式来解决两种互竞的道德和认识论传统之间的分歧,因此,相对主义立场有其坚定的根基。不过,我没有任何兴趣否定这一点。因为我的立场决定了,没有任何成功的先验论证事先会保证这样一种情境不可能发生。诚然,没有什么能给我们提供这样一种不涉及康德先验筹划的成功复活的保证。
毋庸赘言,《追寻美德》的核心论点是,亚里士多德的道德传统,是我们所拥有的关于一个传统其支持者有资格合理地高度确信其认识论与道德资源之最佳范例。然而,一个历史主义者对亚里士多德的捍卫注定要令某些狐疑满腹的批评者吃惊,因为这些人认为这不仅是一项堂吉诃德式的事业,而且是自相矛盾的。因为亚里士多德本人,正如我在讨论其美德理论时所指出的,并不是任何种类的历史主义者,尽管某些著名的历史主义者——包括维科和黑格尔——多多少少都是亚里士多德主义者。因此,要表明这里并无任何的自相矛盾乃是一个更为必要的任务;但是要大规模地完成这一任务,也只能等待《追寻美德》的续篇了。
3.道德哲学与神学的关系
许多批评者指出了作为《追寻美德》之核心的论辩性叙述的诸多不足。其中最显著的,是没有充分讨论亚里士多德的美德传统与《圣经》宗教及其神学的关系。杰夫瑞·斯道特指出了由此导致的某些不幸后果,其中有一个尤为重要。从《圣经》宗教与亚里士多德主义彼此相遇那一刻起,有关人的美德的申言与有关神法和神律的申言之间的关系问题,就要求一种回答。对《圣经》神学与亚里士多德主义的任何调和,都不得不认可对这样一种观点的辩护,即:只有一种其主要部分是由对法律的遵从所构成之生活,能够充分展现那些没有它们人类就不可能达到其telos(目的)之美德。对这样一种调和的任何证明了的拒斥,都必须给出理由来否定这种观点。对这种观点的古典陈述与辩护当然是由阿奎那作出的;而对相反情形的最中肯的陈述却在一个被过分忽略了的现代古典学者哈里·V.雅法对阿奎那注释的《尼各马可伦理学》的评注里。
通过回避阿奎那将对《旧约》的神学忠诚与对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忠诚相结合所产生的各种问题,我模糊了或扭曲了许多对于我后面的叙述来说本该是核心的东西:新教和詹森教派对亚里士多德传统的反应的复杂而又多变的性质,以及随后,康德为规范伦理学确立一个世俗的理性基础的努力,他尽管预设了上帝的存在,却隐含了不仅要拒斥亚里士多德主义,而且要将亚里士多德主义视为道德谬误的本源。因此我的叙述再次需要多种方式的补充与修正,如果我从中所得出的主要结论,能支持它们的合理性论证的申言的话。
因此,《追寻美德》,无论这个方面还是别的方面,都应该作为一部有待完善的著作来阅读,而如果说我现在还能够将这项工作向前推进的话,主要是因为如此多的哲学家——还有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历史学家和神学家——以其友善而又犀利的批评有益于这项工作。
人类学与认知挑战 [图书] 豆瓣
Anthropology and the cognitive challenge
9.0 (8 个评分) 作者: [英] 莫里斯·布洛克 译者: 周雨霏 商务印书馆 2018 - 1
认知人类学是近年来兴起的、建立在人类学与认知科学合作基础上的学科分支。与传统文化人类学的特殊主义(particularism)主张不同,它强调人类学应该回归创建之初对于人性普遍性(generalization)的追求,重拾对自身作为一项科学的身份认同。而Maurice Bloch正是如今的人类学学界中,这一分支和理论主张的领军人物。他与费孝通一样早年师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的马林诺斯基,其后他一直在LSE任教,1983年任正教授,如今已退休。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马克思主义在人类学界复兴的时期,他也曾是英法马克思主义人类学的领军人物。九十年代后他的关注重点转移到认知领域,也是在他的带领下,认知人类学成为了如今LSE新的重要脉络及其与众不同的标记。 社会文化人类学倾向于将社会视作不可化约到个体的超越性存在,将文化视为不可化约到思维与个体心理的公共现象,然而如今这一传统正在受到来自认知科学的挑战。Bloch出版于2012年的这本书批判性地梳理人类学在研究文化与心智(mind)关系时的理论立场,尤其是文化相对主义(culturalism)的历史发展脉络;同时,他引入认知科学对相同议题截然不同的解释脉络(尤其是进化论心理学)——关注先天的、不受文化影响的个体心理,以及它如何是一种被自然选择的适应机制(selected adaptation)。Bloch指出,认知科学基于大量实验的诸多发现,尤其是对人脑的先天性模块型功能构造(innate modularity)的发现,可能会冲击人类学对于“一切知识和观念都是来自后天社会和文化形塑”的假设。
别想那只大象 [图书] 豆瓣
The ALL NEW Don’t Think of the Elephant!
8.0 (7 个评分) 作者: 乔治•莱考夫 (George Lakoff) 译者: 闾佳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20 - 5
乔治·莱考夫用“别想那只大象”的例子说明,在语言大战中战胜对手的方法很简单:千万不要用对方已经不断重复强调的关键词。他告诉我们,“隐喻”和“框架”是控制话语权的两大利器,你可以运用这两种武器在30秒之内了解对方言语的核心含义,并迅速做出反应。《别想那只大象》不仅教我们在话语角力中抢占高地、达成自己的目的,还可以让我们变得不那么容易被引导、操弄和煽动。
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 [图书] 豆瓣
Ueber die Verschiedenheit des Menschlichen Sprachbaues und Ihren Einfluss auf die Geistige Entwicklung des Menschengeschlechts
作者: [德国] 威廉·冯·洪堡 译者: 姚小平 商务印书馆 1999 - 11
《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主要包括马来民族各部落的居住环境和文化状况、导论的对象、对人类发展过程的总的考察、特殊精神力量的影响:文明、文化和教养、个人和民族协同作用、对语言作更详尽的考察、语言的形式、语言的一般性质和特点、语言的语音系统、内在语言形式、语音与内在语言形式的联系、对语言动作的详细分析、词的孤立、屈折和粘着和以词的统一性的进一步考察等。
读《资本论》 [图书] 豆瓣
Lire le Capital
作者: [法] 路易·阿尔都塞 / [法] 艾蒂安·巴里巴尔 译者: 李其庆 / 冯文光 中央编译出版社 2008
《读〈资本论〉》的第一部分即主要部分是阿尔都塞于1965年初在巴黎高等师范学校举办的《资本论》研究会上所作的几篇哲学报告。这些哲学论文是阿尔都塞在特定的意识形态和理论斗争中构思、写作和发表的。阿尔都塞本人在1970年5月《读(资本论)》英文版正文前面的按语中写道:“关于这部著作写作时(1965年)的形势,关于它作为对这种形势的理论和意识形态干预的性质,以及关于它在理论上的局限、缺陷和错误,读者应该读读《保卫马克思》中的介绍——《致我的英语读者》。”阿尔都塞这里所说的形势就是指苏共“二十大”以后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以及在法国共产党内和法国哲学界出现的意识形态和理论的形势。阿尔都塞这一时期的重要理论著作《保卫马克思》和《读(资本论)》就是对这种形势所作的“干预”和“反应”。
人类成功统治地球的秘密 [图书] 豆瓣
The Secret of Our Success:How Culture Is Driving Human Evolution,Domesticating Our Species,and Making Us Smarter
作者: [美]约瑟夫·亨里奇 译者: 赵润雨 中信出版集团 2018 - 8
人类的进化过程令人称奇,一方面我们的祖先曾艰难地在野外求生,常常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四处寻找避难所;另一方面,人类在求生过程中掌握了精巧的技艺、发展出成熟的语言体系、建立了复杂的群体,能够成功地在多变的自然环境中繁衍生息。人类成功统治地球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在本书中,作者亨里奇认为,人类成功统治地球的秘密不在于先天智力,而在于我们的集体头脑,在于人类群体的社会互联性和互相学习的能力。
作者通过回顾人类的进化史并进行实地科学实验后发现,人类的集体头脑在基因进化中起到关键作用,并参与塑造了人类的生物特征。得益于相互学习的能力,早期人类学会用火、烹饪、用容器盛水,了解植物并发明了弹射武器。反之,这些行为,也转而促进人脑容量增加,使人类的生理机能和心理发生关键性变化。集体头脑还创造并重组了人类对一些事物的认知,如杠杆、螺丝、书写等。本书展现了人类的基因和生物特性与文化演进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种文化与基因之间的互动,推动人类踏上一条非凡的进化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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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美国总统奖”人类学家、哈佛进化与文化研究大师,解答人类为何在进化上优于其他物种的终极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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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解释 [图书] 豆瓣
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s
作者: [美] 克利福德·格尔茨 译者: 韩莉 译林出版社 2014 - 8
《文化的解释》是格尔茨文化人类学研究论文的精选集。该书全面梳理了文化人类学研究领域里的误区,对文化的概念、文化与宗教以及文化与意识形态等的关系进行了详实的研究。所有的论文基本上都是通过从一个又一个案例中提出的一个个独特观点,来阐明什么是文化,文化在社会生活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以及文化研究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恰当方法等问题。
格尔茨在这部“不是理论探求而是经验研究”,因而也比较且易于普通读者理解的著作中,以颇具气势、激情、学识和智性的笔触,对将文化作为“文本”阅读的观念进行了通俗化,由此使人类学与文学理论、与现实生活的联系更为密切。
言语意味着什么 [图书] 豆瓣
作者: [法国] 皮埃尔·布迪厄 译者: 褚思真 / 刘晖 商务印书馆 2005 - 6
导 言

在《将负量概念引入哲学的尝试》( Essay on the Introduction of the Concept of Negative Grandeur in Philosophy)中,康德设想了一个有十分程度的吝啬、而又力争十二分程度的兄弟之爱的人,与另外一个有三分程度的吝啬并且有能力达成七分程度慷慨目标的人——而这个人只做出了四分程度的慷慨行为——相对比。他得出结论,虽然按照行为来衡量——二比四——前者不可辩驳地要比后者低劣,但实际在道德上,他比后者更为高尚。我们或许应该使用一种类似于此的算术式的价值评估来评判科学著作……社会科学明显是处在一个有十分程度的吝啬的阵营里,而且,如果我们知道如何以康德的方式来将它们必须克服的社会力量的因素考虑进来,我们无疑就能够更为准确地对它们的价值进行评估。当所讨论的问题是一个其影响遍及所有社会科学学科的特殊目标时,这一点就更确真无疑了。这种特殊的目标,即语言,是整体性的和不可分割的,在索绪尔的研究中,它是通过对其所有内部社会变量的排除而建构起来的;或者按照乔姆斯基的观点,它是由赋予语法的形式属性以优先权——这种优先权损害了功能性限制——而建构起来的。
在这种学术研究成为流行时尚之前,我就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工作——即以确立“关于文化的一般理论”为目的,停留在对《普通语言学教程》的方法论的“解读”之上的研究(所幸它没有发表)。因此,对于这一具有至高权力的学科所施加的最为可见的支配性影响,我可能比别人更为敏感,无论它是涉及理论著述的文字手稿,还是按照表面意义对概念所作的机械转换,或者是所有不假思索的借用——这种借用割裂了完工的作品(opus operatum)与操作的方法(modus operandi),导致了一种预料不到的、有时是荒谬的再解释——所作的机械转化。但是对时髦品味的反抗,绝不是一种注定要认可无知的拒绝:最初是索绪尔的著作,然后是——当我开始接近于察觉到作为执行的话语(和实践)模型的不足之处时——乔姆斯基的著作(他的著作认识到了生成性倾向的重要性),在我看来就是包含一些基本问题的社会学。
这一点仍然是不可否认的,即除非我们超越作为纯理论的结构语言学意图之中所固有的限制,否则这些问题就无法发挥它们全部的影响。现代语言学的全部命运实际上是由索绪尔的初创行为(inaugural act)所决定的;通过这种初创行为,他把语言学的“外部”要素与内部要素区别开来,并且通过为后者保留语言学的头衔,排除了所有在语言与人类学之间确立一种关联的研究,排除了讲说它的人的政治历史,甚至是语言讲说区域的历史,因为所有这些事物不能对语言知识本身有所增益。尽管结构主义语言学被假定为源自语言被赋予的自治性(这种自治是相对于该种语言生产、再生产和使用的社会条件而言的),但它如果不实施意识形态的影响,即将一种科学性的表象赋予给对历史产品的自然化,即赋予给象征性的对象,它就无法成为占支配地位的社会科学。语言学场域之外的音韵学模型的改变,对各种象征性产品、亲属关系分类体系、神话系统或者艺术作品而言,具有使其初创过程普遍化的效应,正是这种初创过程通过把语言方式与其生产和运用的社会条件分离开来而使得语言学成为了最自然的社会科学。
不言而喻,不同的社会科学对这匹特洛伊木马(Trojan Horse)也具有不同的先天容纳倾向。将人类学家与其对象联系起来的特定关系,以及由其外部观察者的地位所赋予的“公正的观众”的中立性,使人类学成为其首当其冲的牺牲品。当然,还有艺术或文学的历史传统:在这一领域,引进一种预设了功能的中性化的分析方法只能是使感知艺术作品的模式变得神圣化,而这种模式总是要求鉴赏家的、即“纯”的和纯粹的“内部”性情倾向,而排除任何对“外部”因素的“还原性”指涉。因此,颇像是另外一个理论分支的祈祷轮 (prayer wheel),文艺符号学把对艺术著作的膜拜抬高到了理性的层次,而同时又没有改变它的功能。在各种情况中,社会都被排除在外——这使得语言或者任何其他象征物都被当作了其自身的终极目标——这颇有助于结构主义语言学的成功,因为它赋予以纯粹内部分析和规范分析为特征的“纯粹”实施以一种没有结局的游戏的魅力。
因此,推导出这一事实的所有结果就成为必要了;而这些则被语言学家和他们的模仿者强有力地压制了,以致如《普通语言学教程》所断言的, “语言的社会属性是其内部特征之一”,并且社会的异质性都包含在语言之中。必须要解决这一问题,同时还必须清醒地意识到这一事业当中所包含的风险,这种风险并非是显而易见的粗糙,因为对这种粗糙可以进行最为严格的分析;这种分析能促成被压抑之物的回升,但这也是它受到指责之处。简而言之,我们必须在接受一种较低的区分性(distinction)利润的同时,选择为真理付出较高的代价。


导言
第Ⅰ部分 语言交换的经济
1.合法语言的生产与再生产
2.价格形成与利润预期
第Ⅱ部分 言语与象征性权力
1.权威化的语言:使仪式性话语有效的社会条件
2.制度的仪式
3.认同与表征:对地区观念进行批判性反思所需要的元素
4.描述与规定:可能性的条件与政治效力的限制
第Ⅲ部分 对话语的分析
1.审查与塑形
2.宏大话语:“关于对《读<资本论>》的几个评注”的若干社会学思考
3.科学性的修辞:对关于孟德斯鸠效用的一种分析的论证
注释
译后记
阿赞德人的巫术、神谕和魔法 [图书] 豆瓣
8.7 (6 个评分) 作者: [英] E. E. 埃文思-普里查德 译者: 覃俐俐 商务印书馆 2010 - 10
E.E.埃文恩-普里查德是一位自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初著述丰厚、影响广深的英国著名社会人类学家。1937年首次出版的《阿赞德人的巫术、神谕和魔法》是他基于1926年到,1930年期间三次累积长达20个月的田野调查所撰写的第一部田野志专著。该著作与他于1940年发表的《努尔人——对尼易河流域一族群生计方式与政治制度魄描述》后来都被视为代表他所处时代的人类学经典之作。他也因此被后人视为现代社会人类学奠基人之一。商务印书馆出版《阿赞德人的巫术、神谕和魔法》的中译本,无疑将有助于学人在对埃文思-普里查德的学术建树有更多了解的同时,也对在我国仍处于潜学地位的人类学,和上个世纪中叶欧美人类学研究及其学理发展脉络有更深的认识。
双面人 [图书] 豆瓣
作者: 谭同学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6
不少现代知识人,论及当代农民生活,常指责其物欲横流、政治保守、自我中心、信仰坍塌、只在乎当下……这固有其深刻之处,但只讲这一面,是偏见。事实上,当代农民同时兼具两副完全相反的面孔:为利而“拼命”,但亦不愿被“人欲即天理”的现代经济学“巫术”吞没;试图糅合利益算计与温情脉脉,而常陷入尴尬或犬儒;虚无与超越相悖,却能共生。乡村经济、政治、社会及信仰隐含了诸多悖论,但悖论也为人们以犬儒或包容的方式,将日常生活好好过下去,提供了基本理由。对他们,国治、天下平,才有家齐和身修,最后方得心正。此可谓,只有绝大多数普通人能在日常生活中找到希望的时候,希望才真正赐予了我们!
全书抓住的,无不是深深扎根田野“要命”的问题,同时又直入中国文化的内在机理。这体现了许多中国人类学家突破固有民族志描述模式,进行大理论思考的野心,和迈向人类学田野研究高境界的努力,对后学者应有重要示范意义。作者九年磨成此书,痴信“究天人之际”的文字能让汉语读者心有戚戚焉,受过中等以上教育者皆可通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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