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史
被拯救的威尼斯 豆瓣
La Venise sauvée
8.7 (23 个评分) 作者: [法]西蒙娜·薇依 译者: 吴雅凌 华夏出版社 2019 - 3
西蒙娜•薇依(Simone Weil,1909-1943),20世纪法国哲学家、社会活动家、神秘主义思想大师。《被拯救的威尼斯》是西蒙娜•薇依生平写过的唯一一部悲剧。
《被拯救的威尼斯》的故事取材于圣雷拉尔修士所记载的、一桩发生在1618年的历史事件,也就是“西班牙人谋反威尼斯共和国事件”。十七世纪初期,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盛极一时,为达到将威尼斯共和国收归治下的目的,暗中策划了一次谋反行动。时值三十年战争爆发前夕,欧洲各国均设有常备雇佣军。西班牙人收买大部分驻威尼斯的雇佣军和若干外国军官,计划在圣灵降临节的前夜突袭威尼斯。行动计划的指挥之一加斐尔出于怜悯向威尼斯十人委员会告密,致使行动败露,所有谋反者当夜被处以死刑。加斐尔本人被驱逐出威尼斯。
这部悲剧一以贯之地围绕薇依始终关注的人类基本问题。这两句话可为佐证:“怜悯从根本上是属神的品质;不存在属人的怜悯;怜悯暗示了某种无尽的距离;对邻近的人事不可能有同情。”“自古希腊以来,第一次重拾完美的英雄这一悲剧传统。”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两句话亦是理解和思考《被拯救的威尼斯》的起点。
2021年7月4日 已读
为了爱,为了美,撕裂自身、献祭自身、被逐出人类存在的共同体之人。加斐尔、基督、狄俄尼索斯,甚至是薇依本人,他们的形象何其相似。
2021年7月4日 评论 沉默地踏上苦路 - 唯有自我献祭才能成就正义,然而比正义更重要的是友爱,自我献祭者的结局唯有不义的名声。完美的英雄必须承受不义之名,正是这种荒谬性成就了希腊的悲剧。 薇依说:“我对尼采几乎有一种无法抑制的肉体上的厌恶”。苦行者与歌颂生命者,他们的精神确是不相容的,然而,他们却同样是游离于人群之外、自我流放、自我献祭的希腊式悲剧人物。英雄必须沉默,在寂静中走上苦路。悲悯是属神的,人与神之间存在无限的距离,当人误以为自己可以为怜悯献出一切时,ta的唯一下场只有苦苦呼喊而毫无回应。 对一个人所能行的最大恶行就是无视ta的存在,正如阿伦特所说的:纳粹犯下的最恐怖的恶行是他们一步步剥夺了犹太人赖以为人的东西,将他们放逐出人类共同体之外,而在这一切受难者当中,处境最糟糕的是那些管理自己的同胞、负责收敛尸体的那些人。也正因此,薇依才会断言:目光即是拯救之物。而列维纳斯,经历了大屠杀失去一切的他思考的结果是,避免这种极恶的唯一办法只有直视他者的面容。我们必须承认他者的存在。“友爱即是享有我们的共同存在”,我爱你,却并不想把你变为我的另一个存在。他者应当、也永远不应被“我”所同化。同一性的梦,否定性的梦,在屠尽一切异类的极权面前应当醒来。 但问题仍然存在:我们拒绝一对多的统摄,那么多从何而来?薇依给的答案是:神因着爱,否定自身而创世,因此除了世界本身,没有完美之物,我们应当接受世界是其所是。她一生都在抗拒自己的犹太性,作为法国知识分子和不愿受洗礼的天主教徒而活,但这种顺从、对“原罪”的无声默认在我看来还是太过犹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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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恶 豆瓣
Radical Evil : A Philosophical Interrogation
9.8 (8 个评分) 作者: [美] 理查德·伯恩斯坦 译者: 王钦 / 朱康 译林出版社 2015
当今,恶以显性存在于我们四周,但我们智识资源的缺乏使得我们难以充分地把握住它。我们所面对的信息中充斥着集中营、恐怖袭击和极端人类苦难的照片和影像,可当我们问及何为根本的恶时,我们却失语了,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去描述它。伯恩斯坦试图去发掘恶与人类责任的意涵。他转向哲学家康德,正是他发明了这个概念,他还向黑格尔和谢林求索。他检视了弗洛伊德和尼采对伦理之恶的思考。最终,他为了把握“奥斯维辛之后”的恶,转向了三位战后思想家:伊曼努尔•列维纳斯、汉斯•约纳斯,以及汉娜•阿伦特。
理查德•伯恩斯坦的著作受到实证主义的感召,避免术语堆砌的同时在分析上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又深远地扎根于欧洲大陆的哲学传统,可谓代表了美国哲学流派的最高峰。在我看来,伯恩斯坦是当今哲学辩论的一声强音,不仅富于理智,而且富于人性。
——西蒙•克里奇利,埃塞克斯大学理论研究中心
2021年6月15日 已读
对恶的研究也就是对责任伦理学的研究。伯恩斯坦到头来还是个康德主义者,关于谢林的一章很精彩。翻译极好。
2021年6月15日 评论 “赫卡柏的悲剧与我何关?” - 对恶的研究归根结底是一种对责任伦理学的研究。只是从康德、黑格尔到谢林,他们都相信恶起源于人性深处的同时也对理性始终抱持乐观态度。 康德说,对恶不必做形式证明,而只需对我们眼前的大量令人痛苦的事实睁眼观看,我想这也是我们继续研究的原因:你不可视而不见。我们必须运用自己的理智选择善恶。 而黑格尔,这个自我折磨的偏执狂,啥苦恼意识是具有自我意识的生命的普遍危机,啥主体意识的自我断裂是疾病是生产者也是健康的源泉啊,不就是自我折磨还要把痛苦的劳作正当化,非要把恶当做有限向无限上升的运动中必要的一环本身,还不是为了完成他的辩证法运动……能理解现代的哲学家们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最高实体深恶痛绝的理由,且看黑格尔:恶是通向唯一的至高神的必要环节,恶永远不可能被彻底消除而只能以被扬弃的方式成为发展的一环。恶是主体迈向绝对精神的上升过程中不可否定不可消除的必要一环,但我们必须上升,理性的必须成为现实。我们在世界历史中遭遇恶的总和,这是一条绝望而痛苦的道路,但在其中已呈现出扬弃与和解的承诺。知道世界设计的目的才能够缓解我们的痛苦。 恶是必要的环节?所谓的道德恶是个体对于自我的维护,是对客观之上的普遍之物的对立?面对奥斯维辛你怎么可能继续认同这种观点?但黑格尔和康德一样,认同分辨善恶是人的命运,人的自由意志选择了向自然法则固有的善恶负起责任。 谢林的部分非常精彩,意外地发现了海德格尔与谢林的相似性,只不过海德格尔狡猾地把谢林的“作为实存的绝对的上帝”替换成“在一切beings以先存在的Being”。谢林所说的“非理性\无规则早已被纳入到理性\秩序之中,只待有一天得以突破”甚至称得上尼采、弗洛伊德的先声。“唯独在人类那里才存在着善恶意志的冲突,这是人类得以存在的根据,也是自由的本质”。选择善恶的自由是人存在的先决条件,而这一自由正是为了显明实存着的上帝的存在。绝对的神必须对自身进行自我启示—而这正是人何以必须存在的根据。人类背负着特殊的责任:在选择善恶的自由之中, 选择善的精神显明上帝永恒的爱or恶的精神。人与上帝的位置被颠倒过来了!这不就是海德格尔所说的“为了研究存在我们必须先研究唯一的特殊的存在者—作为此在的人”?一直怀疑他偷偷摸摸抄袭卢卡奇,没想到和谢林还有这层联系,太有意思了。 在康德和黑格尔那里,神都隐匿于幕后而依然保持正义,谢林依然认同神义论,但神与人的位置颠倒过来了:人因理性而对神负有特殊的责任,我们必须与恶相对抗。康德、黑格尔和谢林都很乐观,但也逼迫作为主体、作为理性动物的人背负起自由意志的责任,而神依然保持正义。 前启蒙时代—对神负责;启蒙时代—对理性负责;危机爆发前—对自我、对生命的责任;奥斯维辛之后:他者伦理学 尼采和弗洛伊德比他们诚实得多:理性并没有那么了不起,我们必须承认,理性并不统摄我们的意志。尼采咒骂犹太—基督教的上帝给虚无的意志提供了救赎也注入了憎恨,指明犹太-基督教文明为人们的苦难赋予意义是救赎也是毒药,”人们最恐惧的就是所受的苦难并无意义”。弗洛伊德警告我们必须诚实接受不可消除的本我、理性的脆弱与不稳定性,然而,正是在这份诚实中,我们听到了逻格斯的声音,看到了在乏味的道德说教之外,自我与恶保持抗争的希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弗洛伊德依然可以算是一位康德主义者。而经历过集中营/至亲在奥斯维辛死去的列维纳斯、约纳斯与阿伦特三人——列维纳斯转向了他者,要求我们直面他者的面孔,他者的痛苦,他要求我们,承担起他人的责任,想要用我们对至高的大他者(即犹太教上帝)的职责带领我们逃离存在的暴政。 “无谓的受难并不存在……苦难的无意义正体现在他者的痛苦之中……证成邻人的痛苦确乎是一切不道德的根源。”看看列维纳斯吧!列维纳斯的无限责任是向上的,是我们对无限的大他者的责任,是约伯历经苦难不改心志的责任,是摩西面对召唤不可逃避的责任;而约纳斯的实质责任是向下的,是新的技术时代,在计算理性驱动下奴役一切破坏一切同时也对自然负起责任的人的重负,是家长对孩子的责任。约纳斯试图对存在提供一种新的形而上学理解,试图将有机存在的本体论范畴进行扩大和再诠释,试图拯救那个在死亡的呼召中孤独的此在,但他仍然坚持理性、自由和内在化在人那里是以独特的方式展开的。我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新近兴起的“后人类”思潮的萌芽,但很显然他并没有、也不打算克服笛卡尔开始思考“我思”以来产生的主体与他者的二元断裂,但他仍然提供了一种重新理解生命的方式,证明了他者的不可化约性。 伯恩斯坦声称对阿伦特“平庸的恶”的思考是他写作的源头,然而到了阿伦特的部分却反而缩手缩脚起来。感觉巴迪欧的纯多与阿伦特的”复数性”有相似之处,当然反对同一性是二十世纪以来哲学家们共同努力的目标。“被排除的人”,“多余的人”,“奥斯维辛的极端罪行是将人排除出人的共同体”,感觉阿甘本对Homo Sacer的思考和阿伦特是一脉相承的,只不过他一路上溯到了罗马十二铜表法。 伯恩斯坦自己的结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恶的思考没有终点,不存在“奥斯维辛之后”,根本恶所造成的伤口不可能愈合,归根结底,正如康德所说,恶永远不可能被彻底理解,与恶保持对抗的唯一方法仍然是”勇于运用你自己的理智”。伯恩斯坦终究还是个康德主义者。 感觉有必要再读读哈贝马斯,但估计他不会超越康德与胡塞尔的主张:要相信可沟通性,在理性的交往中消弭矛盾。 不写了……
伦理学 哲学 哲學 宗教哲学 思想史
论基督教君主的教育 豆瓣
作者: [荷] 伊拉斯谟 译者: 李康 商务印书馆 2017 - 8
本书的表述形式是一系列的劝戒和箴言(以简洁易记的语句概括教诲的关键要领),对象是开明的统治者。其中的“基督教教义”其实只是它对于领袖和法治所赋予的高度的道德地位。
在本书中,伊拉斯谟提出了针锋相对的观点。马基雅维利力图教导攫取权力的统治者,如何才能最好地维持这份权力。而伊拉斯谟却直言不讳地赞同欧洲的世袭王室,明确指出,打乱现行秩序会引发分岐,不利于社会整合,代价过于高昂,因此难以考虑。统治者的臣民只有遭受赤裸裸的暴政,才有正当理由发起政治挑战。基于这种对于现状的认可与支持,伊拉斯谟在本书中为自己设下的问题是:如何确保那些世袭王位的统治者受到正确的教育,以便公正而仁慈地进行治理,使君主之治理永远也不传统沦为压迫。
2019年4月12日 已读
虽名为基督教君主,实际遵循的完全是古希腊哲学家的政治理想。核心文本是色若芬的《家政篇》和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列举多位统治者皆为异教君主。君主对于国家之重要性正如理性对于头脑,然而君主并非国家之所必需,可以借助民主共和统治代表人民实行法制,唯有自由而自愿的授权为基督教君主的统治提供了理据和支持,而为了稳定有序的政治共同体需要限制个人的自由。译笔优美。
L李康 伊拉斯谟 哲学 宗教 思想史
致达朗贝尔的信 豆瓣
作者: [法] 让-雅克·卢梭 译者: 李平沤 商务印书馆 2011 - 10
达朗贝尔是18世纪法国《百科全书》的主编之一,卢梭是《百科全书》的撰稿人之一。两人同一营垒,却在1758年打了一场笔仗。本书将两位学者的文章一并译出,帮助读者能够对照阅读,全面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双方不同的观点,从中得出可供我们思考的话题。在卢梭的著作中,这篇《致达朗贝尔的信》把卢梭的政治思想和道德观与美学观结合的最密切,用语最通俗易懂,所举例证最简明和具体,容易为公众所理解。
卢梭与休谟 豆瓣
作者: [英]大卫•埃德蒙兹 / [英]约翰•艾丁诺 译者: 周保巍 / 杨杰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3 - 6
在《卢梭与休谟》一书中,畅销书作家大卫·埃德蒙兹和约翰·艾丁诺保持了其一贯的行文和叙事风格:构思精巧、史料淹博、文辞华美。他们不仅以细致、生动而敏感的笔触为我们描绘了休谟与卢梭这两位启蒙巨人由惺惺相惜到公开决裂,并进而引发了一场震惊并席卷整个“文人共和国”的“笔战”的完整过程,而且还通过引证大量的私人信笺和文献材料来揭示这个扑朔迷离、众说纷纭的“文坛讼案”背后冷酷的人性现实。
就此而言,这似乎是一个有关“同情、背叛、怨怒和报复”的故事。但我更愿意将“卢梭—休谟之争”理解为一种象征性的隐喻。它喻示着整个“文人共和国”的内在紧张,喻示着两种启蒙心性的龃龉,喻示着古与今的对垒,喻示着现代文明的辩证法:卢梭感性、热烈而多变,而休谟则理性、清明而恒定;卢梭行文铺张、雄恣、奇诡如海洋,而休谟则行文节制、平易、温煦如和风;卢梭崇尚一种简朴、孤寂、内省的生活,而休谟则追求一种文雅、合群、行动的生活;卢梭不屈不挠地高声控诉“商业文明”所带来的依赖、伪善、算计和腐化,而休谟则声嘶力竭地大声称颂“商业文明”所带来的自由、文雅、富足和人道。
在评价伏尔泰和卢梭之争时,休谟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正如维吉尔所描述的达雷斯和恩特鲁斯之间的对决,伏尔泰和卢梭这两位斗士正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人的快活、优雅和冷嘲热讽,恰与另一个人的雄力与热烈形成绝妙的对比。”
在某种意义上,这段话同样适用于“卢梭—休谟之争”,因为它同样无关乎对错,而只涉及风格。
2014年5月9日 已读
因为康德的关系既喜欢卢梭也喜欢休谟就想看看这两人的思想有什么关系,结果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八卦啊口胡!总之就是白莲花卢梭和玻璃心休谟的爱恨情仇了!【误】而且之前了解的卢梭被黑得太厉害这本书反而像在给卢梭洗白了…翻译蛮雅致,不过有时稍有用力过度之嫌。
思想史
主体解释学 豆瓣
L'Herméneutique du sujet
作者: [法] 米歇尔·福柯 译者: 佘碧平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0 - 9
《主体解释学》内容简介:如果我是画家,要给福柯画一幅人物肖像,那我一定挺犯难的。因为福柯善变,在思想方面,尤其如此。这倒应了“人”一词的拉丁文原意,即“人”(persona)是透过(per)面具发出的声音(son),换言之,人是隔着面具说话的。综观福柯复杂多变的一生,他不仅如此,而且还不时变换着面具,发出不同的声音。
福柯是个腼腆的人,平日话不多,也不善交际。据说当年在巴黎第八大学哲学系教书时,他与德勒兹、利奥塔等人都是同事,而且办公室也紧挨着,但是相互之间却绝少串门、聊天。其实,福柯喜静,爱呆在很少有读者光顾的索尔舒图书馆里查阅档案资料,读书与记笔记。有时疲劳了,他就出去遛大街,碰上熟人,也只是寒暄几句,然后又回去工作。这种工作狂的作风是巴黎高师培养出来的,它一度让少年福柯精神几近崩溃,两度试图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