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学
阴谋论中的希特勒 豆瓣
The Hitler Conspiracies: The Third Reich and the Paranoid Imagination
7.5 (6 个评分) 作者: [英] 理查德·J.埃文斯 译者: 袁鑫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23年11月1日 已读
对五个关于第三帝国的阴谋论的事实梳理,在事实层面分析清楚来龙去脉,同时将围绕着事件的阴谋论的发展也呈现,其中充斥的各种阴谋论者的观点,对于官方叙述和专业叙述的否定,抱着一种偏执创造故事、宣传故事,但在根本上,可以看到每一个阴谋论背后都有一种对宏大事物的叙述,宏大事物入侵到每一个事件中,所以为每一个事件找到联系并阐释,这种阐释伴随着时代的诉求、个人的偏执、思潮的流动、利益的缠绕,要警惕叙述,真相、逻辑、理性,在任何事件中都要努力做到。
2023年11月1日 评论 短评没写下的部分 - 五个阴谋论的真相分别是:《锡安长老议定书》对纳粹所作的犹太屠杀事件影响微乎其微,只是符合需要而被使用;德军一战失败不是因为“背后捅刀”,军事失败决定一切,背后捅刀的各种解释因时代而变更体现这一点;国会纵火案是个人行为,虽然成为希特勒加强独裁的重要契机,但并非纳粹所为;赫斯飞英是个人一场失败的政治投机行为,没有与英国国内的协定,也并非听从纳粹党的所为;希特勒自杀在地堡毋庸置疑,围绕其未死的各种阴谋论带着一种将希特勒及其代表的邪恶神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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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的艺术 豆瓣 Goodreads
8.8 (247 个评分) 作者: 刘瑜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22 - 4
「内容简介」
一个和平“爆发”的年代?
历史“终结论”的终结?
国家能力从何而来?
文明的冲突是一个过时的预言?
……
面对林林总总的政治问题,作者带领我们以一种比较的视角,在民主问责和国家能力两个政治比较的核心维度下,建立起观察的参照系,将不同体制、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纳入比较的视野,去分析我们的时代背景和全球化进程,讨论不同国家的政治转型与国家能力,以及文化和经济对政治变迁的影响。
“政治是可能性的艺术。”当我们将面对的政治现实当作一万种可能性之一来对待时,就能从此时此地抽离,获得一种俯瞰的视角,进而再聚焦定位现实,在浩瀚的可能性中理解我们自身。
「名人推荐」
比较政治学当中的“比较”,与其说是一种具体的研究方法,不如说是一种研究的视野。当你把你所面对的政治现实当作一万种可能性之一来对待时,你就获得了一种“比较的视野”。
比较的视野本质上是一种俯瞰的视野,从“此时此地”抽离,来到多样性的“上空”,从宏观开始领略,然后慢慢聚焦到微观,也就是从森林开始,慢慢聚焦到树木。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管你在分析多么具体的问题,在你脑海的深处,始终有一种比例感,有一片隐隐约约的森林,它提醒着你,你所见到的只是现象,而现象未必是真相。
可能我思考得越多,就越相信,智慧的本质就是对事物比例的公正判断。
——刘瑜
以比较的视野辨析相似与差异,从妙趣横生的事例引向缜密的逻辑推论,澄清认知的盲点和误区,在娓娓道来的叙述中抵达高深的学理分析,最终揭示政治世界的种种奥秘。刘瑜的写作天赋与学术训练功力都已为人所知,在这本书中,二者达到了几近完美的融合,为我们呈现出真正深入浅出的典范。
——刘擎
什么叫“可能性的艺术”?在这个年代活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可能都要面对一个问题:整套影响我们生活、塑造我们日常社会行为的政治制度,还有什么可能吗?
人类历史上所有政治制度的出现、形成、演变的空间何在?很多时候要透过比较才看得到,而由刘瑜老师来讲述,则是再精彩不过了。
——梁文道
「编辑推荐」
★ 学者刘瑜比较政治学新著。继《民主的细节》《观念的水位》出版近10年后,政治学者刘瑜新作出版。在保留其理性而灵动的语言风格、清晰而缜密的逻辑叙述的基础上,这一次,她带我们跳出一时一地的政治,从高处看国际格局,形成广阔的俯瞰视野。
★ 全方位、多角度的政治比较视野。围绕比较政治学两个核心维度——政治转型和国家能力,将不同国家、地区、古今纳入其中,带来全方位的比较。同时,书中不仅有对发达国家如美国、英国、德国、法国等的分析,也有对发展中国家如南非、印度、墨西哥、泰国、智利、伊拉克等的介绍;在分析经济发展、民主转型的成功案例时,也会剖析失败案例,以此突破认识的偏见,将当下问题纳入历史长河,以历史为尺度,形成看问题的比例感,跳出现象,对问题做出公正的判断。
★ 政治在社会中,从政治之外看政治。“政治在社会结构中”“政治在经济中”“政治在历史中”“政治在地理中”“政治在文化中”。本书通过分析南非的转型、智利经济政策的选择、美国的社会运动以及韩国的观念变迁等,带我们认识政治创造可能性的各种途径,理解社会与政治发展的制衡关系、政治选择与政治行动的可能。
★ 将抽象复杂的政治问题化为通俗的讲述。本书基于作者在看理想平台的音频节目而成,保留了作者通俗的讲述风格,同时辅以深厚的学术功底、优秀的写作能力以及对现实的敏锐分析,将抽象复杂的政治问题以易懂的方式讲给我们听。
★ 对多变的政治现象进行比较、思考,形成社会洞察力。比较产生冲击,冲击带来思考。政治的多变与不确定性让我们对它的思考很难有一劳永逸的答案,但也正是这种不确定性促使我们不断重返基本的道德问题和历史经验,将熟悉的事物陌生化,将“此时时刻”和无数的“他时他刻”联系起来,以此形成明晰的社会洞察力。
★ 于差异中寻找规律,在浩瀚的可能性中理解我们自身。政治是复杂的,但不是随机的。本书通过建立一个政治可能性的参照系,将每个国家编织在同一网络下,以此理解他国,也照见自身,于差异中寻找规律,进而定位现实,理解我们自身。
2022年11月18日 已读
作为通识读物非常不错,从全球性、政治转型、国家建构、政治文化、政治经济五个方面作叙述,因为是由讲稿而来,基本就是大的主题之下一节节独立叙述,写作得非常流畅,读下来很舒服,同时整个过程中能看到当代中国学者因家国情怀而产生的对理念的强调、对狂热的警惕、对对立的驳斥,还是有希望的,要相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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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制两千年 豆瓣 Goodreads
8.1 (102 个评分) 作者: 谌旭彬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21 - 7
本书是一部关于中国古代政治制度史的力作,选取了16个历史横断面,着重探讨在每一个封建王朝的盛世背后,百姓生活的历史真相。作者直指封建王朝的核心理念“外儒内法”,将秦制帝国纷繁复杂的历史常态化、规律化,探索帝国运转的内在理路,揭示其延绵长达两千余年的奥秘;深入每一个截点,解读信史文献,用严密的逻辑掲开王朝治世的面纱,也颠覆了世人许多想当然的认知。
这些历史横断面关联起来再现了两千年来秦制从萌芽到成熟,再到进化的全过程,为读者提供了另一种审视王朝兴衰的视角。
2021年8月9日 已读
值得一读,将秦制定义为中央皇权借助官僚集团统治、追求最大的组织能力所以追求平民的原子化和无组织化。更偏向于统治技术的思路,即使是当下,依旧如此,党国党国,大同小异罢了。
最触动还是不论任何时代中个人的渺小与无奈,盛世乱世都是繁华人家的说辞,我们能做的就是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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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以来的西方 豆瓣 Goodreads
7.8 (19 个评分) 作者: 刘擎 一頁丨当代世界出版社 2021 - 4
“在知识的意义上,西方也是中国的一部分。”

“对西方而言,现在的中国已经不只是中国问题专家关注的对象,也正在成为他们知识思想发展的一个不容忽视的参照。”

本书为刘擎教授自2003年到2019年撰写的西方知识界年度回顾,致力于从“内部视角”去观察西方,并为当今中国的公共讨论提供相关背景和线索。作者围绕重要的思想争端、事件和书籍,从政治发展趋势、意识形态和文化领域等方面,呈现西方世界在20世纪前二十年的思想图景。同时,书中还收录作者重要的演讲和访谈,从总体上评估全球秩序的困境与未来、西方社会的现状和主流趋势,探讨世界主义与身份政治之间的关系。
2021年5月27日 已读
在概念、现实、理论、学者、问题中跳跃的过程,从2009回头一直看到2003,感受最突出是曾经的一些边边角角的问题成为了当今世界的主流,世界左来右去,人类流窜其中。

当作年鉴类的参考书来看还不错,尤其后几年资料非常翔实。

附录里萨义德福柯波伏瓦萨特的故事有趣。
2021 当代史 微信读书 思想史 政治学
政治学通识 豆瓣 Goodreads 谷歌图书
9.2 (73 个评分) 作者: 包刚升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5 - 11
本书是作者在复旦大学政治学课程讲义的基础上修改润色而成的。本书力求成为一部通俗易懂、深入浅出的政治学普及入门读物。这部书正是为那些对政治和公共事务感兴趣的读者朋友们而写的。通过本书,作者希望能够帮助读者加深对中国政治与世界政治的认知,帮助读者理解政治学领域的重大议题、主要理论与基本方法,帮助读者养成健全与系统的政治思考能力。
弱者的武器 豆瓣 谷歌图书 Goodreads
Weapons of the Weak: Everyday Forms of Peasant Resistance
7.8 (23 个评分) 作者: [美国] 詹姆斯·C·斯科特 译者: 郑广怀 / 张敏 译林出版社 2007 - 1
简介:
作者通过对马来西亚农民反抗的日常形式——偷懒、装糊涂、开小差、假装顺从、偷盗、装傻卖呆、诽谤、纵火、暗中破坏等的探究,揭示出农民与榨取他们的劳动、食物、税收、租金和利益者之间的持续不断的斗争的社会学根源。作者认为,农民利用心照不宣的理解和非正式的网络,以低姿态的反抗技术进行自卫性的消耗战,用坚定强韧的努力对抗无法抗拒的不平等,以避免公开反抗的集体风险。
导读:
一部可能成为经典的令人难忘之作。
——《泰晤士报文学副刊》
任何想要了解东南亚农民社会的人都不能错过此书。
——《亚洲研究杂志》
一部卓越的著作……斯科特以其出色的工作展示了人种学报告不能也无法呈现的农民反抗外来侵犯的“全貌”……是对反抗霸权的日常形式的精彩理论和经验阐释。
——爱德华·W.萨义德
前言:
前 言
任何研究领域的局限性在与其相关研究的共有定义中最能突显出来。大量的关于农民的近期研究——包括我本人的和其他人的——都关注反抗与革命的问题。平心而论,除了关于亲属关系、仪式、耕作和语言方面一贯的标准民族志描述之外,更多的关注集中于有组织的、大规模的抗议运动,因为它们尽管只是昙花一现,却显然对国家造成了威胁。我可以想到对此类运动重要性的共有理解得以盛行的原因在于一系列相互强化的因素。对左派而言,对农民起义的过度关注显然受到越战和现在已经开始消退的左翼学术界对民族解放战争的迷恋的刺激。绝对以国家利益为中心的历史记录和档案鼓励了这种迷恋,它们从不提及农民,除非农民的行动对国家构成威胁。另一方面,农民只是作为征召、粮食生产、税收等方面的匿名“贡献者”出现在统计数字中。这种视角下的每项研究强调了不同的侧面。一些研究只能是强调外来者——预言家、激进知识分子、政党——在动员通常懒散、无组织的农民的过程中的角色。另一些研究关注的只是西方社会科学家最为熟悉那些运动——那些拥有名称、旗帜、组织机构和正式领导阶层的运动。还有一些研究,只是在精确考察那些可能在国家层面推动大规模的、结构性变迁的运动方面有所贡献。
我认为,这种视角所忽视的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贯穿于大部分历史过程的大多数从属阶级极少能从事公开的、有组织的政治行动,那对他们来说过于奢侈。换言之,这类运动即使不是自取灭亡,也是过于危险的。即使当选择存在时,同一目标能否用不同的策略来实现也是不清楚的。毕竟,大多数从属阶级对改变宏大的国家结构和法律缺乏兴趣,他们更关注的是霍布斯鲍姆所称的“使制度的不利……降至最低”。正式的、组织化的政治活动,即使是秘密的和革命性的,也是典型地为中产阶级和知识分子所拥有;在这一领域寻找农民政治大半会徒劳无功。并非偶然,这也是走向结论的第一步:农民阶级在政治上是无效的,除非他们被外来者组织和领导。
就其真正发生时的重要性而言,农民叛乱是相当稀少的——更不用说农民革命了。它们大多被轻而易举地粉碎,即使非常罕见地成功了,令人悲哀的是其达到的结果也很少是农民真正想要的。无论是哪种革命的成功——我并不想否认这些成果——通常都会导致一个更大的更具强制力的国家机器,它比其前任更有效地压榨农民以养肥自己。
鉴于上述原因,对我而言更为重要的是去理解可以称为农民反抗的“日常”形式的斗争——农民与试图从他们身上榨取劳动、食物、税收、租金和利益的那些人之间平淡无奇却持续不断的斗争。此类斗争的大多数形式避免了公开的集体反抗的风险。在此我能想到的这些相对的弱势群体的日常武器有:偷懒、装糊涂、开小差、假装顺从、偷盗、装傻卖呆、诽谤、纵火、暗中破坏等等。这些布莱希特式——或帅克式——的阶级斗争形式有其共同特点。它们几乎不需要协调或计划,它们利用心照不宣的理解和非正式的网络,通常表现为一种个体的自助形式,它们避免直接地、象征性地与权威对抗。了解这些平凡的反抗形式就是理解农民长期以来为保护自己的利益对抗或保守或进步的秩序所作的大多数努力。我猜想长期以来正是这类反抗最有意义和最有成效。因而,研究封建主义的历史学家布洛赫指出,相对于“农村社区顽强进行的坚韧的、沉默的斗争”而言,伟大的千年运动也只是“昙花一现”;这类斗争旨在避免对他们的生产剩余的索要和维护他们对生产资料——如耕地、林场、牧场等的所有权。这一观点肯定也适用于对新大陆奴隶制的研究。对奴隶与其主人关系的分析不能仅仅去寻找纳特·特纳或约翰·布朗式罕见的、英雄主义的、注定失败的举动,而必须着眼于围绕工作、食物、自主权、仪式的持续不断的琐碎的冲突——即反抗的日常形式。在第三世界,农民很少会在税收、耕作模式、发展政策或繁琐的新法律等问题上去冒险与当局直接对抗;他们更可能通过不合作、偷懒和欺骗去蚕食这些政策。他们宁愿一点一点地挤占土地而不是直接侵占土地;他们选择开小差而不是公开发动兵变,他们宁可小偷小摸也不去抢公共的或私人的粮仓。而一旦农民不再使用这些策略而是采取堂吉诃德式的行动,这通常是大规模铤而走险的信号。
这种低姿态的反抗技术与农民的社会结构非常适合——农民阶级分散在农村中,缺乏正式的组织,最适合于大范围的游击式的自卫性的消耗战。他们的行动拖沓和逃跑等个体行动被古老的民众反抗文化所强化,成千上万地累积起来,最终会使得在首都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官员所构想的政策完全无法推行。反抗的日常形式不需要名目。但是,就像成百上千万的珊瑚虫形成的珊瑚礁一样,大量的农民反抗与不合作行动造就了他们特有的政治和经济的暗礁。在很大程度上,农民以这种方式表明了其政治参与感。打个比方说,当国家的航船搁浅于这些暗礁时,人们通常只注意船只失事本身,而没有看到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行动的大量聚集才使失事成为可能。仅此而言,理解这些无声的匿名的农民行动的颠覆性就是十分重要的。
为了这样一个目标,我在马来西亚的一个村庄里度过了两年(1978—1980)时间。这个村庄被我称为塞达卡,这并不是它的真名。它是吉打州水稻主产区一个以种植水稻为主的小村落(有70户人家),该村在1972年开始引入双耕。与其他许多“绿色革命”一样,它使得富人更为富有,而穷人仍然贫穷甚至变得更穷。1976年大型联合收割机的引进或许更是致命的一击,它使得小土地所有者和无地劳动者失去了三分之二挣工资的机会。在这两年当中,我设法收集了大量的相关资料。我在关注反抗实践本身的同时也关注村庄内的意识形态斗争——它为反抗写就了脚本。在本书中,我试图讨论反抗和阶级斗争的重大主题,以及赋予这些主题以实践和理论意义的意识形态支配问题。
在塞达卡,贫富之间的斗争不仅是关于工作、财产权、粮食和金钱的斗争,它也是关于占有象征符号的斗争,是有关过去和现在如何被理解和被分类的斗争,是确认理由、评价过失的斗争,也是赋予地方历史党派意义的斗争性努力。这一斗争的细节并不光彩,通常包括背后诽谤、流言蜚语、人身攻击、给人起绰号、肢体语言和无声的蔑视等,这些大部分都局限在村庄生活的“后台”。而在公共生活中——亦即在负载权力的情境中——经过精心算计的遵从是普遍和经常的状态。阶级冲突的这一方面的显著特征是它在多大程度上需要一个共享的世界观。例如,如果没有关于什么是越轨、什么是可耻和无礼的共同标准,那么任何流言蜚语和人身攻击就是毫无意义的。在一定意义上,争论的强烈程度基于这样的事实:人们所主张的共享价值观遭到背离。人们争论的不是价值观本身,而是这些价值观适用的事实:谁富、谁穷、何以致富、何以贫穷、谁吝啬、谁逃避工作等。这些斗争除了可以视做动员社会舆论的约束性力量以外,还可视为这一小共同体中穷人为抗拒他们所遭受的经济和仪式上的边缘化并坚持最低限度的公民的文化尊严而进行的努力。这种视角含蓄地肯定了“以意义为中心”的阶级关系分析的价值。在本书最后一章,我将就更广泛的意识形态支配和霸权问题进行说明和探讨。
在塞达卡度过的14个月中,我有时兴高采烈,有时万分沮丧,有时手足无措,有时辛苦乏味,这些是每个人类学家都能够体会到的。由于我并非正式的人类学家,因而所有这些经验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如果没有贝利给予我的实用的田野研究讲座,我将不知如何去做。即使是在这些明智的建议的指引下,我仍然对人类学家从早上起床到晚上入睡一直处于工作状态的基本事实缺乏准备。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我去室外活动大半没有目的而是为了自己独处。我发现需要保持一种审慎的中立——亦即保持缄默,这是明智的,但同时也是巨大的心理负担。随着我自己的“隐藏的文本”(参见第七章)的增多,我首次认识到琼·杜韦格纳德的评论的正确性:“在多数情况下,村庄会向外来研究者做出让步,而研究者通常求助于隐藏。”我同样发现邻居们总是原谅我难免犯的错误,在每一点上容忍我的好奇心,他们对我的不适当行为并不在意,并允许我在他们身边工作。他们有着既嘲笑我同时又与我友好相处的非凡能力,他们具备划分界限的尊严和勇气,他们善于社交,经常在非收获季节就感兴趣的话题与我彻夜长谈。他们的友善表明,相对于我适应他们来说,他们更好地适应了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对我的生活和工作的意义是言辞的感谢不足以表达的。
尽管我努力删减原稿,但它依然很长。主要原因在于许多特定故事的讲述对于揭示阶级关系的结构和实践是绝对重要的。既然每个故事都至少有两面,因而有必要考虑社会冲突所产生的“罗生门效应”的存在。努力讲述这些故事的另外一个原因在于,要将一种贴近底层的阶级关系的研究提升到一个相当的高度。我认为这些更为宏观的思考需要有血有肉的详细实例来呈现本质。因而,一个实例不仅是将一般概括具体化的最成功途径,而且它具有比归纳出的原则更为丰富和复杂的优势。
在马来语很难直译的地方,或马来语表达本身很有意思的地方,我都将其加在正文或脚注里。除了对那些外来者所做的正式演讲,我从不使用磁带录音机进行记录。我的工作是依靠谈话时片断的笔记或事后马上进行追记来完成的。由于许多句子中只有一些更容易记住的片断可以忆起,结果使得我所记录的马来语有某种类似电报的性质。刚到时,我听不懂吉打州农村的方言,相当多的村民用他们在市场上所用的更简单的马来语对我说话。
我觉得,本书的写作还有一个特殊缘由。与其他乡村研究相比,它更多是研究对象的产物。在我开始研究时,我的想法是展开我的分析,将研究写出来,并准备一个关于我的发现的简短的口头版本,然后回到村民中去收集他们对此的反应、意见和批评。这些反应将收集在最后一章——作为“村民的回应”的部分,或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将其视为那些应该知晓本书内容的人所做的“书评”。事实上,在塞达卡的最后两个月中,我的确花了更多的时间用于从大多数村民中收集这些意见。在各种各样的评论中——这些评论通常反映了评论者的阶级立场——充满着一系列针对我所忽视问题的富于洞见的批评、修正和建议。所有这些在改变原有分析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个问题。我是否应该将我较早的愚钝的分析交给读者而只在最后才呈现村民提出的见解呢?这是我最初的想法,而当我动笔时,我发现把我现在已经知道的当做不知道来写是不可能的,于是我逐步把这些洞见融入到我自己的分析中。其结果就是去理解在何种程度上塞达卡的村民既是形成分析的原因,也是研究的原始素材,并因此使得那些复杂的谈话更像是一种独白。
最后,我要强调这是一个非常自觉的地方阶级关系的研究。这意味着农民—国家关系显然存在大量反抗,会明显缺席,除非它们影响了地方的阶级关系。这也意味着那些在任何政治危机中都相当重要的族群冲突、宗教运动或抗议也基本上没有被涉及。本书也不去分析这里所考察的细微阶级关系的经济起源,这些源头不难一直追溯到纽约和东京的董事会议上。这还意味着处于省或国家层面的正式的政党政治也将被忽略。从一个角度看,所有这些省略都很可惜。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里的努力是要表明地方阶级关系是多么重要、多么丰富和复杂,还表明不以国家、正式组织、公开抗议、民族问题为中心的分析视角将给我们带来的潜在发现。
下面这些过于冗长的谢辞意在表明为了进行研究我必须学习的许多东西,同时也表明那些教导我的人的耐心和大度。对于塞达卡的那些家庭——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他们的名字被隐去——我所欠甚多,这笔债之所以沉重,原因在于我所写的内容让不只一个人感到他们的友好被滥用了。当然,对一个专业的外来者而言,那是一种人性的困境,而我只能期待他们将会发现我是以诚实的努力和自己有限的学识来公正地对待我的所见所闻的。
我的接待单位是位于槟榔屿州的马来西亚理科大学(Universiti Sains Malaysia)比较社会科学院。作为客人或学者,我是非常幸运的。我要特别感谢学院的Mansor Marican,Chandra Muzaffar,Mohd Shadli Abdullah,Cheah Boon Kheng,Khoo Kay Jin,Colin Abraham及副校长兼院长Kamal Salih和院长助理Amir Hussin Baharuddin,感谢他们的建议和友善。Nafisah bte. Mohamed作为吉打州方言的特别辅导老师,帮助我为田野工作进行准备。马来西亚理科大学政策研究中心对吉打州的穆达工程和与之相关的农业政策进行了许多出色的研究。该中心的Lim Teck Ghee 和David Gibbons不仅帮助我制订研究计划,而且还成为我弥足珍贵的朋友和批评者,他们的功劳在书中随处可见——即使在我决定自行其是的时候。我还要感谢Sukur Kasim,Harun Din,Ikmal Said,George Elliston,当然还有中心主任K. J. Ratnam。位于亚罗士打附近Teluk Chengai的穆达地区农业发展局总部的官员们总是非常慷慨地贡献他们的时间、他们的统计数据,尤其是他们的丰富经验。任何发展项目中要找到这样一些有知识、严格而坦率的官员都不是件容易的事。Affifuddin Haji Omar和S. Jegatheesan,以及时任穆达地区农业发展局总经理的Datuk Tamin Yeop,都给予了很多帮助。
与我的研究路径互有交叉、对马来西亚乡村社会进行研究并著述的“无形学院”的成员们,对于我的理解和分析贡献良多。由于他们人数众多,我无疑会有所遗漏。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宁愿不被提及,而我还是必须提到这样一些名字,他们是Syed Husin Ali,Wan Zawawi Ibrahim,Shaharil Talib,Jomo Sundaram,Wan Hashim,Rosemary Barnard,Aihwa Ong,Shamsul Amri Baharuddin,Diana Wong,Donald Nonini,William Roff,Judith 以及 Shuichi Nagata,Lim Mah Hui,Marie*9鄄André Couillard,Rodelfe de Koninck,Lorraine Corner和Akira Takahashi。两位来耶鲁做毕业论文的马来西亚理科大学的教师Mansor Haji Othman和S. Ahmad Hussein给我提出了重要的建议和批评。最后,我要特别感谢东京发展经济学研究所的健三掘井的慷慨,他在1968年对塞达卡的土地所有制进行了研究并得出可以利用的结果,如此我才能确定十年间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
最后的手稿在同事们细致的批评指正下有了很大改观。我忍痛割爱,不再争论那些他们认为荒谬或无关紧要——或两者兼有——的论题,同时增加了他们认为必要的历史性和分析性的内容。即使我拒绝他们的看法,我也总是尽量通过加强或改变我的立场来减少直接的攻击。然而,到此为止吧。如果他们一直完全坚持他们的看法,我还愿意继续修改,并努力调整他们无意造成的混乱。我迫不及待地要回报他们的厚爱。感谢Ben Anderson,Michael Adas,Clive Kessler,Sam Popkin(对,就是他),Mansor Haji Othman,Lim Teck Ghee,David Gibbons,Georg Elwert,Edward Friedman,Frances Fox Piven,Jan Gross,Jonathan Rieder,Diana Wong,Ben Kerkvliet,Bill Kelly,Vivienne Shue,Gerald Jaynes和Bob Harms。还有一些未留下姓名的人,他们同意甚至请求阅读原稿,或许他们看过其中的一些篇章,却给予了重新的思考。他们知道他们是谁。不好意思!
自1978年以来,许多机构的资助使得我和这项研究事业得以持续。我要特别感谢约翰·西蒙·古根海姆纪念基金会(John Simon Guggenheim Memorial Foundation)、国家科学基金(批准号SOC 7802756)和耶鲁大学对我在马来西亚研究的支持。最近,由麻省理工学院“科学、技术与社会项目”授予的埃克森基金(Exxon Fellowship)使本书的最终草稿和大多数修订工作得以完成。Carl Kaysen容忍了我对书稿倾注过多的精力,并且与Martin Kreiger,Kenneth Kenniston, Charles Weiner, Peter Buck, Loren Graham, Carla Kirmani, Leo Marx和Emma Rothschild一起,帮助我保持智识上的收获。由日本大阪的国家民族学博物馆主办、Shigeharu Tanabe和Andrew Turton安排的“东南亚的历史与农民意识”研讨会,有助于使我的观点更加明晰。由社会科学研究委员会帮助组织的在海牙社会研究所举行的另一个有着更多争论的工作讨论会,对本书第七章有关反抗的分析起了重要的作用。尽管我不清楚这两次会议的参与者是否完全认同我所提出的论点,但他们至少应该知道他们的著述和批评对本书具有何等重要的价值。
应当感谢的还有下列对本书早期的部分内容给予发表的出版物:《国际政治科学评论》(1973年10月);《东南亚的历史与农民意识》(Andrew Turton和Shigeharo Tanabe编,“山崎民族学研究”第13期;大阪:国家民族学博物馆,1984);《政治人类学》(1982);《马来西亚研究》1:1(1983年6月,马来文)。
本书的出版倾注了许多打字员、排版员和编辑的心血,他们高兴地看到这一出自他们之手的书稿。其中我特别要感谢的是Beverly Apothaker,Kay Mansfield和Ruth Muessig出色的工作。
本书与我的家庭生活的相互交融已经足以免除任何通常在此要说的常规套话。在此我可以说,尽管我努力了,但从未能够哪怕稍微让路易丝和孩子们相信,他们也在为我写作本书出力。
2019年3月17日 已读
以从属阶级的角度来看待现实之中不同阶级矛盾状况,关于意识形态,关于文化霸权的讨论非常有新意,同时又包含着强烈的人文关怀,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尊重弱者的武器。
人类学 农民政治学 弱者的武器 政治人类学 政治学
缅甸高地诸政治体系 豆瓣
Political Systems of Highland Burma: A Study of Kachin Social Structure
9.2 (10 个评分) 作者: [英] 埃德蒙·R. 利奇 译者: 杨春宇 / 周歆红 商务印书馆 2010 - 5
本书是政治人类学的经典著作。身兼人类学家和英国军官两职的利奇在缅甸北部山区开展的田野工作几乎与“二战”相始终,其间经历战火困扰和资料散失之厄,而此书终成。全书以历史的和动态的视角反思了社会科学中“社群”、“文化”和“仪式”等核心概念,用细致的民族志资料展现出了克钦人(在中国称景颇)的政治结构变迁以及与周边人群的互动,融理论之洞见与经验之鲜活于一炉。它不但是人类学和民族学的必读书目,对社会学、历史学、政治学和文化研究等学科亦深具参考价值。
2019年3月14日 已读
对人类学平衡理论的超越,动态的分析既有地方特色,又能兼顾宏观世界,东亚政治制度,其中亚群体的抉择非常吸引人。
分析手法也独具创造性。
anthropology 人类学 政治人类学 政治学 社会学
旧制度与大革命 豆瓣
L'ancien régime et la révolution
8.8 (26 个评分) 作者: [法国] 托克维尔 译者: 冯棠 / 桂裕芳 商务印书馆 2012 - 8
1789年法国人以从所未有的最大努力,将自己的命运断为两截,把过去与将来用一道鸿沟隔开。但他们不知不觉中从旧制度继承了大部分情感、习惯、思想,他们利用了旧制度的瓦砾来建造新社会的大厦。因此,若要充分理解大革命及其功绩,必须去考察那逝去的、坟墓中的法国。
法国大革命有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第一阶段似乎要摧毁过去的一切;第二阶段要恢复部分已被遗忘的东西。旧制度有大量法律和政治习惯在1789年突然消失,几年后重又出现,恰如某些河流沉没地下,又在不太远的地方重新冒头,使人们在新的河岸看到同一水流。
这部《旧制度与大革命》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新东西,发了什么前人所未发的新意?托克维尔开宗明义就指出,他从事的是“关于法国革命的研究”,而不是写另一部大革命史。既是“研究”,就要提出问题。从各章题目就可以知道作者要解决的是哪些问题。从方法论说,这也可以称为后来“年鉴学派”创导的问题史学。例如,托克维尔企图说明:何以全欧洲几乎都有同样的政体,它们如何到处都陷于崩溃?何以封建特权对法国人民比在其他地方变得更为可憎?何以中央集权行政体制是旧制度的体制,而不是大革命或帝国的创造?何以18世纪的法国的人们比其他国家人民更彼此相似,同时又彼此分离,漠不相关?尽管文明不断进步,何以18世纪法国农民的处境有时甚至比13世纪的农民处境更恶劣?何以18世纪法国文人成为国家的主要政治人物?何以法国人宁愿先要改革,后要自由?何以行政革命先于政治革命?路易十六时期是旧王朝最繁荣时期,这种繁荣如何加速了革命?等等。每一个问题几乎都可写成专著。
与19世纪一些思想家、哲学家——从斯塔埃尔夫人到基内——不同,托克维尔不是凭空“思考”法国革命,而是扎扎实实地依靠对原始材料的分析研究得出结论。他阅读、利用了前人从未接触过的大量档案材料,包括古老的土地清册、赋税簿籍、地方与中央的奏章、指示和大臣间的通信、三级会议记录和1789年的陈情书。他是第一个查阅有关国有财产出售法令的历史家;他还努力挖掘涉及农民状况和农民起义的资料。根据这些史料,他得以深入了解、具体描绘旧制度下的土地、财产、教会、三级会议、中央与地方行政、农民生活、贵族地位、第三等级状况等,并阐发自己的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