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受申
北京话语汇(修订本) 豆瓣
作者: 金受申 商务印书馆 1961

老舍
我生在北京,一直到二十多岁才去糊口四方。因此,在我写小说和剧本的时候,总难免用些自幼儿用惯了的北京方言中的语汇。在用这些语汇的时候,并非全无困难:有的听起来颇为悦耳,可是有音无字,不知应当怎么写下来;思索好久,只好放弃,心中怪不舒服。有的呢,原有古字,可是在北京人口中已经变了音,按音寻字,往往劳而无功。还有的呢,有音有字,可是写下来连我自己也不大明白它的意思与来历,闷闷不乐;是呀,自己用的字可连自己也讲不出道理来,多么别扭啊!原来,北京话的语汇中,有些是从满、蒙、回等少数民族的语言中借过来的,我没有时间作研究工作,所以只能人云亦云,找不到根源,也就找不到解释。
一九六一年,金受申同志编了一本《北京话语汇》,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受申同志也是北京人,而且是个博闻广见的北京人。他熟知北京的掌故,“三教九流”广为接触。这就使他对北京的语言也多知多懂,能够找出来龙去脉。这本小书给我解决了不少问题:从前找不到的字,现在可以找到了;来历不清楚的,现在也可以弄清楚了。有了这本小书,我的确更了解些北京话了!即使在推广普通话以后,我有意的控制自己,少用些北京话中独有的语汇,可是能够多了解些自己的乡土话,还不能不是一件痛快的事。况且,语言的发展变化是十分复杂的。已然不大通用了的话会忽然复活。近来,小学生们又很喜欢用“柴”字来表示“不强”与“劣等”了。五六十年前,这是个很普通的字,“九斤黄”等优种鸡叫做油鸡,大鸡蛋叫做油鸡蛋,而那种弱小的鸡与小蛋则被称为柴鸡、柴蛋。似乎有好些年没听见这个字了,也不知怎么近来却复兴起来,小学生们都以“棒”为褒,以“柴”示贬了。谁敢说,受申同志所记述的那些较老的语汇,有朝一日不会返老还童呢!
《北京话语汇》即将再版,受申同志细心修订,增加了三百多个语汇,并在释文中运用了一些社会资料,还采录了几位北京籍作家的著作中用过的北京话语汇。这样,他不但使我们看到一些语言和生活的关系,而且还能帮助我们深入的了解《红楼梦》等文学名著的一部分语汇,加强欣赏能力。
我不是语言学与音韵学专家,没有评论这部书的资格。我只能就它对我有哪些好处,写这么几句话。至于书中容或也有某些解释未能完全正确,那就请专家们提供意见,大家讨论吧。
金受申讲北京 豆瓣
作者: 金受申 2005 - 1
金受申,曲艺史家,民间文艺家,民俗学家。原名金文佩、又作金文霈,字泽生,北京人,满族。生于满族镶黄旗家庭,六岁丧父,十岁丧母,家道衰落,由叔父抚养。他十七岁在北京市立第一中学读书时即为报刊撰稿,以稿酬弥补生活和购书之用。十九岁考入华北大学读书。二十一岁考入北京大学研究所(后改北京大学研究院)国学门研读,至二十五岁。从民国十五年(1926)起一直在北京从事教育工作,曾在十多所中学任教,还当过华北大学等高等学校的讲师。他还是名医汪逢春、赵树屏的弟子,兼任过华北国医学院教授。1953年经作家老舍介绍,调入北京市文联工作,直至病逝。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金受申有《公孙龙子释》、《稷下派之研究》、《古今伪书考释》、《国故概要》、《中国纯文学史》、《北京话语汇》、《清代诗学概论》、《晚清两大平民诗家》、《仄韵楼诗话》等多部学术著作出版。他是博闻广见的“北京通”,熟知北京的掌故,对三教九流广为接触,尤其喜与中下层社会人士交往。对于清末民初北京的风俗事物、趣闻轶事、衣食住行、江湖百业、评书鼓曲等各个方面,他都有较深的考察研究,并用富于趣味的文字翔实地记录下来。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起,他就以“北京通”(或“北平通”)专栏在《立言画刊》、《一四七画报》等报刊上发表介绍北京生活的文章,计有二百多篇,一百多万字,其中包括《北平的俗曲》、《北平俗曲录》、《北平风俗曲》、《风俗曲谭》、《岔曲萃存》、《岔曲笺注》、《北平的评书》、《瞽人的艺术》等大量有关北京曲艺的文字,所记见闻都来自实地考察,是研究北京历史和曲艺民俗弥足珍贵的史料。
金受申对北京曲艺的研究评论,除在“北京通”栏目中多所涉及外,还在多种报刊上发表了许多专文,论述了评书、八角鼓、单弦牌子曲、岔曲、十不闲莲花落、相声、快书等曲种的起源和演变。其中1949年前发表的《清秋谈稗》、《凉宵梦忆》、《拉杂谈》等;1949年后发表的《老书馆见闻琐记》等都有较高的曲艺史料价值。他还一直注意收集曲艺唱本,所珍藏的二百多首岔曲曲本,也部分地在报刊上发表。